清晨,鞭炮声,响乐声便在整个回州回荡,久久不绝。
总有不知道的人问一句,“谁家娶亲啊,这么大阵仗?”
知晓的人便仰着头,边回答边反问一句,“你这都不知道啊,路知府的独子路轩云娶亲,你猜猜是哪家姑娘?”
“何人这么好运气?”
“虹街小霸王万长乐。”
每个听到这个回答的人,都为新郎官捏把汗,顺便赞赏道,“......今儿个总算知道了,路轩云的胆子可真不小。”
今日,茶馆倒是更加热闹了,说书先生不再说什么侠客奇闻了,纷纷说起了万府大小姐做过的“荒唐事”,一讲到“万长乐当街暴打路轩云”,宾客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丫头、嬷嬷围在长乐身边,精心的为她梳洗打扮着,铜镜中的女子,面容绝色,精致的妆容更显得她倾国倾城,眉眼中却少了平常的生气活力,一点儿也没有新婚的喜悦。
宝儿端来了一杯茶,道,“小姐,用茶。”
嬷嬷把瓷杯递给长乐,不禁问道,“芍药那丫头呢?”
“芍药姐姐说身体不舒服,可能要晚点才能来......”
丫头、嬷嬷们听宝儿这么一说,都不高兴起来,不就是个陪嫁丫头嘛,还没进路府呢,怎么就摆起了谱,实在太过分了。
忙活了一个早上,早就渴的不行了,长乐接过茶,好好的喝了两大口,才道,“知道了。”
既然小姐都开了口,大家更没有问罪的理由,何况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生气实在犯不着,也不吉利。
听到这件事,长乐也没有什么特别情绪,继续给自己点上茜色的唇脂。
“小姐,大红才好啊。”嬷嬷不解道。
“嬷嬷,长乐这般好看吗?”
“当然好看,咱们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那就茜色吧。”
“是。”
嬷嬷看着小姐终于露出了笑颜,便不再过问。
反正,小姐怎么样都好看。
长乐换上了大红色的金线绣制的婚服,繁冗的衣服却还是没能掩盖住她纤细的腰肢。
嬷嬷想着,这些日子,小姐倒是更清瘦了些。
“早生贵子。”
“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
......
大家都争抢着说些吉利话,长乐勉强点点头,回以微笑,满头的珠钗宝饰在轻微的晃动下,发出冰凉的碰击声。
待盖上红盖头,门外也响起了“吉时已到”的声音。
万府门口,迎亲的人马早已到齐,待看到芍药扶着长乐入轿时,路轩云的脸色很难看。
昨晚半夜,他收到了长乐的修书一封,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信,谁知,却是为了怀了孕的芍药讨要名分的,字字铿锵,不容商量。
倒是小看了芍药了,但他倒是觉得长乐大度。
其实,世上哪有女子愿意与人分享丈夫,如长乐这般刚烈的脾性,那是断断不可能的,她,只是不爱罢了。
路轩云看到了芍药望着他的眼神,并不想也没有丝毫的回复,他现在觉得她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真是恶心。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虹街上行进着,所有官兵都拦着,可路两边的老百姓还是忍不住看热闹的心情。
有些无聊的好事者,还大喊道,“路大少爷,好样的!”
引来大伙儿的一团哄笑。
路轩云当然知晓他们的意思,一时间,面子也挂不住,只能硬着头皮,无视他们的话。
回州城里所有的人都去看热闹了,只有一个新开的医馆,一切照旧。
栖若又变成了小孩的模样,这些日子,总会犯困,但没觉得身体有别的什么变化,总体来说,一切正常。
她正爬在梯子上,根据方子抓药,而月老呢,正给一个老大爷看病。
“哎呦呦,你轻点啊。”
老大爷的手臂比原来大了整整一圈不说,还都是黑紫色的,他边叫边忍不住的哆嗦。
“受着吧,谁叫你偷看姑娘洗澡的,被打成这样,活该。”
月老手上的劲儿可没少使,得让他好好记住这次教训,疼的老大爷叫的更惨了。
“嘶嘶嘶,疼死了,轻点啊,我给你讲啊,天香园那个翠花一般都发现不了我的,谁知她房里昨晚来了个男人,啧啧啧,没想到啊,那翠花看着挺正经的,私底下,哎呦,你轻点啊倒是。”
老大爷也是倒霉,碰到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手臂上被扎进去不少有毒的绣花针,疼晕过去后,一醒来便是郊外,正巧碰上了赶着驴车的月老,要不然怕是活不到明天了。
月老弄了半天,才把针给全部弄出来,说实话,这老大爷平常人也不坏,就是色心难改,老是偷看别人家姑娘洗澡。
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月老在水盆里洗洗手,慢悠悠道,“我就这么给你说吧,你这次是运气好,碰上了我才死里逃生,下回啊铁定就没命了。”
老大爷也知道这神医不是普通人,问都没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听他这么说,倒是后怕的紧,忙点头,道,“是是是,小命重要,我给你说啊,我还听到个不小的事情,居然和路知府的独子有关。”
月老立马写了个方子拍在了他脸上,问道,“你知道谁最恨天香园啊?”
“怡园呗。”
这谁不知道啊,回州这两家戏班子,水火不容啊。
“那你就把听到的去那里说去,一来能报仇,二来还能要点银子,何乐而不为呢,但你要记住了,事情办完,不要停留,赶紧离开回州。”
“哎,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多谢多谢。”
老大爷拿完药就匆匆离开了。
栖若扁扁嘴,喊道,“还没给银子呢!”
老大爷溜的更快了。
月老摇摇头,道,“就当做个好事吧。”
栖若在月老边上坐下,道,“他这是活该。”
月老摸摸她的头,道,“他下次怕也是不敢了,好了,今日身体怎么样,困得话,就去楼上睡会儿。”
“还好。”
栖若伸个懒腰,虽是平日里睡得多,但她晚上睡不着,总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爷爷,今日没什么病人啊,只有刚刚就那个老大爷。”
“怎么没有,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