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奶奶上山后,亲戚们吃完当地习俗后的酒席,也陆续的离开了。
后来,听岳父说,奶奶去世后的当天,下了一个月的雨也停了。
天晴了,按照农村的说法,奶奶是个有福之人,有个好八字。
天晴了,上山的路也就没那么难走了,一切也就顺了许多。
奶奶九十岁高龄,在当地并不多见,也算是寿归正寝,毕竟长命百岁只是一种健康用语,人世间百岁的少之又少。
还有好多话,未曾跟奶奶说,也未曾照顾、呵护好她的孙女,心中满满的愧疚。
记得每次回岳父家,奶奶都会悄悄的塞上一百块钱给我家的小妞,尽管我们又悄悄的给上几百块塞给奶奶,老人家的心意我们都会知晓。奶奶也会时不时的跟我们拉起家常,偶尔也会问起我们的生活状态……
现在回忆起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没有人知道我们今年发生了什么?历经了什么?
夜里,望着乡下的满天的星星,眨巴眨巴着眼睛,我想奶奶也在天堂守护着我们,关注着我们。
今年打了一年的官司,一直在进退两难中煎熬。所有的期待和希望,都随着官司的终结而浸入冰点。
有过一百种想像和假设可能,可现实的冰冷告诉我:在利益的交织纠缠中,那些不可告人的勾当在经过精心设计下,完全堂而皇之以正道之势呈现。
官司的核心点在于置地公司能够通过控制办理与被告解约时间影响被告与二城公司重新签订合同的时间,其次自2017年10月6日起置地公司不再享有对涉案物业的使用权、收益权等权利。
然而,置地公司竟以二城公司授权为名代为收取。一个已经被明文禁止权利、义务的何以轻松摘取这项权利。法律的空白、司法的公正竟然如此般的恰到好处的融合到一起,堂而皇之的以正道之势长驱直入。在权利、利益的纠葛中,压榨着我最后的一丝希冀和公正的期盼。冰冷的现实,是那么苍白无力,又是那么无助。
曾经试想过一百种可能和假设,然而,这种精心设计的勾当竟然完全游离于司法公正之间,未有任何不足之处,一个大大的法院红盖章,就这样盖棺定论了。奈何的是半年期限只剩下微薄的并不见得有所获的维权申诉。
我猝不及防,也更颠覆了曾经所有的坚持的道义、信仰、梦想和所有的善的认识。
记得,事情发生后,无论群众性的拉条幅事件多么的激烈,他们从来没有露过面,即便是街道办协调三方处理意见上的所有内容,他们都以未签署或盖章为确凿,在法院轻松化解,为自己找到更好的解脱。
我无法去接受这个结果,却又不得不去面对去正视这个现实,也不得不去承认法院的公正所带来的判决。
凡事都有输赢,这本无可厚非,然而,以司法之名而作出的最后的判决,多少竟让人唏嘘不已。
我压抑着心中所有的愤怒和不满,也压抑着万般的无奈。无法去跟别人诉说自己的现状,也无法去化解心中郁结。车子卖了,房子也卖了,在这个家我们结婚生子,现在竟无法言语来诉说……
在乡下,也更无法去跟亲人们提起,他们是那么的纯朴、善良,又怎知外面世界的险恶。
在乡下,这本就是并不光彩的事情,更不能影响他们过年的心情。只能王顾左右而言他,尽量避免话题的深入。
走亲访友,第一次一家人挤进大舅子的车里。好多次,小妞哭闹着,爸爸为什么你要把我们家的车子卖掉……我只能轻轻的把她搂进怀里,承诺着:爸爸到时候买台更好的……扭过头,任凭泪水在心里溅起了飞花。
我也更不知道,如何跟孩子去解释房子及后续的事情,既没有准备,也没有这个勇气去坦然面对孩子。父亲是孩子的肩膀,伟岸如山,也曾一度是孩子心中的英雄,在她们的小小世界里,英雄是无所不能,匡扶正义,专打坏蛋的。想到这,我竟无言以对,深深的叹息!
没有人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昏昏沉沉的在乡下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我不知道仅存的勇气和自信还可不可以去承负这个劫难?我不知道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羽毛将是如何?我的所有,直如潮水般的汹涌而至,怒吼撕拉着我那仅有的坚强,直到体无完肤,伤痕累累。无数次被冲毁击垮,又无数次倔强的挺起胸膛。
酒便成了我唯一的慰藉,我清楚的知道,我不可以借酒消愁,更不可以借酒麻痹自己,让信心一点一点随着酒精而挥发。曾几何时,一斤多的白酒不在话下,现如今,竟然轻松的就喝倒了自己,醉得一塌糊涂,醉得荒唐,醉得怀疑整个人生。
与其在乡下多逗留些时日,不如说是自己好好的疗伤。
与其在乡下清醒自己,不如说自己还没有回城的准备。
乡下的冷空气来袭,淋淋沥沥的小雨,点点滴滴打在我身上,浸入我每一寸肌肤,加上一件毛衣,仍然是严寒难挡。心中的冷,心中的冰,在每一天,在每一个神经血管里滑动,没有了声嘶力竭,只有深深的刺痛……
正月接到朋友的微信,告知我某人的反复无常和龌龊,我淡淡的忧伤,也无闲瑕及。
前半生,帮过多少人,为多少人上心,又能何如?
有那么多的问题急待我去处理,还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平顺。然而,在那么多的民生问题,难道只有奈何奈何吗?
我经常独自一人走向乡下的山头,久久的望着通向远方的路,陷入沉思:那些山间弯弯绕绕的路,有一段段曲折,也有一段开阔的直行,再远一点,依稀可见,如此,再远一些,便只能知道大概的走向和去处………然,路总是要通向远方,承载着出路和梦想,寄存着希望和盼头。
我想我也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我想我也应该好好去权衡利弊得失,从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