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看了眼任亮智,不动声色,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刚刚还在装死的于勇和伍武春这会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偷偷交头接耳起来:
“他刚刚绝对没听课,我看他眼睛一直闭着呢。”
“瞧这傻子的表情,肯定是吓呆了!”
秦宇张口道:“所谓三阳者,太阳为经,三阳脉,至手太阴;所谓二阳者,阳明也,至手太阴;一阳者,少阳也,至手太阴,上连人迎。”
史秋教授给弟子的,其实是一门叫《引气诀》的基础功法,在山阳城一带广为流传,属于黄阶下等的大路货色。
前世这是秦宇在小孤山唯一学会的心法,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能依靠这门基础心法来修炼,因此对其中经文早已滚瓜烂熟。
史秋倒是咦了一声,显然没料到对方居然能答上来,又问道:“那我再问你,‘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什么意思?”
“五贼者,金木水火土也。木以金为贼,金以火为贼,火以水为贼,水以土为贼,土以木为贼,是谓天之五贼也。”
史秋微微一愣,因为对方用的是《引气诀注解》中的原文,而这本《引气诀注解》正是他本人结合了当地流传的不同版本的《引气诀》,花费了不少心血总结而成的,今天正在讲的就是这本注解。
没想到这新来的弟子反而听进了自己的课!
史秋老怀大慰。
而于勇和伍武春见秦宇对答如流,心头发慌,又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他怎么好像全都会啊?”
“大概是偷偷熬夜背书了吧?”
他们又试图给任亮智使眼色,但是对方就像是没看到两人一般。
倒是史秋见两人鬼头鬼脑的样子,把两人叫了起来:“于勇,伍武春!我看你们俩似乎也很有心得啊,前些日子传你们的《玉骨功》背熟了吗?”
“呃……”
两人站起来,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玉骨功》是一门炼体心法,主要用于改善体质,也是一门黄阶下等的基础功法。
这部功法共分九卷,修行步骤注解得十分详细,很适合初入门者修习,但是内容丰富的代价就是,整部功法内容非常多,光是记熟都要花上不少功夫。
史秋哼了一声,正要发火,就看见秦宇抬起了手:“我会背。”
“嗯?”史秋下意识地用手摩挲着戒尺:“你说你能背诵全文,那我问你,‘明轮映黄宁,羽珠曜玄阳’,这句话后面是什么?”
“天精元素炁,中五号养光。结朗始生神,九真合成双。妙景启冥数,顺感标神踪。泥丸洞元光,运珠正绛宫……”
他一口气背诵下来,居然讲第一卷内容完全背了出来,中间毫无迟疑停顿,显然已经烂熟于心。
于勇本来还想着或许对方只是这几天正好在看这部功法,等到听见他背诵出了全部一卷的内容,已经是满头大汗。
再看冯民和伍武春,两人脸上也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史秋对秦宇的表现也很是讶异,有心考校对方,又追问:“‘九合三离,紫房散分,五老正严,帝一保神’,‘守静清虚,运值无为,无为无滞,三宫闲宁,五神安静’,这两句中间是什么?”
秦宇这次没有立即回答,微微皱眉,看起来是在思索的样子。
史秋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于勇虽然也被罚站着,看见秦宇似乎也落入了和自己一般的窘境,倒是开心起来:“嘿嘿,老子受罚,你也跑不掉!”
任亮智却望向秦宇,看似好心地小声提醒道:“司命奏籍,奉符三元,胞树断落,血尸绝根,反胞朱火,回炁泥丸,我合九仙!”
秦宇撇了他一眼,面露微笑,抬头答道:“任师兄刚刚说,‘司命奏籍,奉符三元,胞树断落,血尸绝根,反胞朱火,回炁泥丸,我合九仙’,但是……”
他故意顿了一顿,才大声说:“但是,这是错的!”
史秋扬了扬眉毛:“哦?错在哪里?”
“因为这两句根本就不是同一本功法里的!”秦宇朗声答道,“前一句‘九合三离,紫房散分,五老正严,帝一保神’,是《玉骨功》第三卷的口诀,但是后面那句,却是出自另外一部《净心诀》。”
这些都是低等功法,秦宇已经许久未曾运用过,刚刚的思索也是在挖掘这些有些淡去的回忆。
早在秦宇说出“任师兄”三个字的时候,任亮智的脸就黑了下去。
他其实也听出来这两句经文并不是同一部功法,之所以“好心”提醒,是为了坑秦宇一把,顺便表现一下自己的好人形象,没想到秦宇居然答对了!
史秋很惊讶地问道:“《净心诀》我只是半月之前简单诵念了一遍,你居然记住了?”
秦宇微微低头:“我记性好。”
史秋忍不住笑起来,捋了捋胡须,放下戒尺。
真是谦虚的好孩子啊!
作为掌门,看见如此上进的弟子,他自然无比开心,这些日子来的阴郁心情也好了不少。
“看看秦宇,才来不过一月,就已经背熟了三部功法,你们呢?都回去给我把三部功法各抄三十遍!”
史秋训了他们一通,一拂衣袖便走了。
秦宇看看时间,差不多快要吃午饭,也转身离开了讲学堂。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任亮智见一旁的金奎海一脸郁闷地收拾着物件,眼珠子一转,便凑了过去:
“大师兄,你看秦宇师弟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金奎海正在为自己莫名挨罚而生气,语气里老大不耐烦,“人家书背得牢,也是好本事。”
“不止背书的本事好,他其实很能打的!今天于勇他们和秦宇切磋武艺,结果他在手里藏了一把钢针,轻易就打倒了几人,还说接下来就要来找你,看你这个大师兄的实力是不是名副其实呢。”
金奎海皱起了眉头:“师兄弟间切磋武艺,怎么能藏暗器呢?”
“也不能这么说,兵不厌诈嘛。”任亮智说着朝另外几人使了个眼色。
于勇、冯民和伍武春会意,立即上前,露出手腕上的伤口,哭丧着脸,只是不提他们围攻秦宇在先的事。
金奎海大为恼怒:“这小师弟,真是太过分了!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