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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醉生梦死

在林中搜寻已经整整两天,桃灼依旧音讯全无,曲清流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狠狠挖去了一块。

卓其华的脸色也是阴沉的很,他想过了千百种可能,可是却没有一种可能带回了关于桃灼的消息。

夜已深,两人寻了棵百年老树做营地,火苗在两人的眼眸中颤动着,心情不佳的两人谁也没有开口,曲清流拾了段稍长的枯枝捅进了火堆里调整着火势,忽然,一瓣粉色的花瓣从天缓缓降落,坠入了火堆中,瞬间烧得连影子都不剩,曲清流微微怔了怔,他抬头望向枝叶茂盛得彻底遮住他们头顶的这棵老树,树干上结有几乎同人般大小的蜂蛹,一朵桃花从藤蔓缝隙中长出,落了一瓣花叶,花色黯淡,看似花期将过。

面前的老树怎么会突然生出一朵桃花,曲清流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抽出了佩剑便斩向了由藤蔓结成的蜂蛹,卓其华紧接着亦反应了过来,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动弹,便被从土里突然窜出的树藤缠住了手脚。

‘蜂蛹’由坚韧的藤蔓层层交缠而成,根本不是一剑能够斩断的事情,曲清流身手敏捷地躲避着攻击着他的树藤,他跳跃到了卓其华的身边,用利剑斩断了缠住他手脚的树藤,卓其华摇身变成了凶猛的黑虎,锋利的虎爪将屡屡袭向他的树藤打了个粉碎,两人强强联手,无数的树藤跌落了满地,最终,那个由藤蔓交缠而成的蜂蛹也掉落在了地上,曲清流用剑破开,静静躺在里面的只剩下一截即将枯萎的桃花枝。

“老头!”曲清流将地上的桃花枝拾起,并且心急如焚地召唤着土地老头儿,土地老头儿闻讯而至,待他看清曲清流手里拿着什么,顿时心凉了半截,“神君,小仙且将桃灼先送回桃园聚灵。”他颤颤巍巍地从曲清流手中接过桃枝,捏了个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毁我树藤还抢我的花精灵,我要你们都成为我的养分!”千年树妖怒气腾腾的声音冲击着他们的听觉,曲清流回过身,他手中那斩断了无数藤蔓的利剑闪烁着光芒,一点尘埃都不曾沾染,“你还敢恶人先告状,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就不要怪本神君将你收入囊中。”话刚落音,曲清流便刺向了千年树妖。

黑虎紧接着加入了战斗,纵然树妖已有了千年的修为,但它始终行动不便,几番交手很快便败下了阵来,曲清流将虚弱的它收入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中,没有了遮天蔽月的枝叶,头顶赫然一片繁星灿烂,只是他们眼下哪里有心情去欣赏,这璀璨迷人的闪烁星光。

曲清流有些泄气,他坐在火堆前,目光有些涣散,他的心里颇是自责,要是他早一些发现,桃灼或许就不会被吸光了灵气打回了原形,土地老头儿将她匆匆带走,眼下亦不知是吉是凶。

“清流神君。”身后忽有袅袅仙音飘来,曲清流不免有些愕然,他回过身,轻烟散尽,映入他眼眸的竟是那许久不见的霞绯仙子,她的怀里捧着两小坛佳酿,见着了曲清流,脸颊不免浮起了娇俏的红光。

“霞绯仙子。”曲清流微微怔了怔,但很快便收敛了脸上的惊讶之色,他将视线从霞绯身上收回,方才还坐在一旁的卓其华大概是不想当他们之间的第三人,已经变成了黑虎模样窜到了离他们颇远的一棵树下佯装歇息。

霞绯款款行至曲清流的身旁坐下,将怀里的两小坛佳酿呈送到了曲清流的面前,“今夜天后在瑶池设宴,我特意带了两坛瑶池佳酿来与神君共饮。”霞绯的声音娇滴滴的如同出谷黄莺,动听的很,只是曲清流却无暇欣赏,他看着霞绯呈送过来的佳酿,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心尖上的佳人难得一见,可此时盘踞在他脑海里的却是那整日在他身边如同膏药贴般的桃灼,那贪吃的家伙,若是在这里,一定会嚷着要品尝一番,瑶池佳酿酒香扑鼻,桃灼一定会赞不绝口,不知那蠢东西喝醉了酒会是怎么样一副娇羞的模样,曲清流倏地晃了晃脑袋清醒了过来,刚才的思想可是十分的危险。

他可以担心桃灼,但绝不能是牵挂。

“神君这般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么?”霞绯看着曲清流,他的强颜欢笑如此的明显她怎能装作视而不见。“无事,只是方才听得天后在瑶池设宴,不免惆怅不知何时才能重返天上,再无需霞绯仙子如此涉险下凡与我相会。”曲清流轻叹了一口气,将实情告知霞绯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搪塞过去。

“只要神君心里有霞绯的一席之地,霞绯再冒天大的险也甘愿。”信以为真,霞绯微微垂下了眼眸,佳酿尚未开封,酡红便已染上了她的脸颊。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如此自私。”曲清流苦笑着,火苗在他的眼眸中跳动着,将霞绯仙子的模样变得模糊不清,他着手将瑶池佳酿的封泥打开,一阵熟悉的酒香扑鼻,恍惚间如同回到了昔日,他还是九重天上那个风光的清流神君。

“难得今夜有如此璀璨星光作伴,不如就让霞绯献技为神君弹奏一首,以解烦闷。”霞绯捏了个诀,面前凭空生出了一个古琴,十指纤纤搭落在细如发丝的琴弦上,渺渺仙音徐徐入耳。

曲清流仰头饮下一口瑶池佳酿,美酒入喉,滋味却与昔日大为不同,醇甘香甜变得索然无味,他皱了皱眉,依旧大口饮下,往日他最看不起那将醇美佳酿当作白水牛饮之人,可今日他却一门心思只想求醉,或许是夜色撩人,或许是仙音动听,或许是桃影缺席。

佳酿尽饮,曲清流已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他单手托着腮,醉眼迷离地看着面前为自己弹奏着渺渺仙音的霞绯,她的模样似乎有了些变化,越来越像是桃灼,不对,认真仔细地定睛瞧瞧,面前的人的确是桃灼没错。

渺渺仙音戛然而止,桃灼拨手消去了面前的古琴,她款然行至曲清流的面前,含情脉脉般的双眸似乎快要滴落出水来,曲清流看得仔细,桃灼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中,尽是他一人的模样。

“桃灼。”曲清流伸了伸手,食指的指腹点在了桃灼小巧精致的鼻头上,他瘦长的手指如同画笔在临摹着她五官的轮廓,曲清流记下了她的一颦一笑,仿佛这本就应该铭记在他的心里。“神君……”桃灼纤细的玉指轻轻搭落在曲清流的手背上,他却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猛地一拉,让她落入了自己的怀里,温香软玉,曲清流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桃灼樱桃般的小嘴动了动,曲清流凑近她的唇边,桃灼的声音突然变得粗犷难听,乍一听竟然是一把男人的声音。

曲清流猛地睁开了眼睛,哪里还有什么璀璨的星光,土地老头儿那一张老脸取代了桃灼在自己的眼里逐渐放大,他那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笑却又不能笑的事情。

曲清流顿了顿,怀里一根木桩咕噜一下滚到了地上,扑熄了那只剩下点点星火的火堆,曲清流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那一幕不过是酒醉后的一场梦,真是奇了怪了,他要梦,再怎么也不该梦见桃灼才是,酒果然不是一个好东西,先是害他被贬下凡,如今又害他失态于人前。

“神君,小仙已将桃灼送返于桃园,她虽然不幸被树妖吸光了灵气,可万幸还有神君你的一口仙气护体,且让她在桃园聚灵些时日,便能无碍回来。”土地老头儿收敛了些脸上那明晃晃的笑意,如实禀报道。

“嗯。”曲清流几声干咳佯装镇定正着神色,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说些什么让人贻笑大方的梦话,他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搜寻着,卓其华不知何时已经冒了头,从土地老头儿口中得知了桃灼的情况,他紧皱的眉头也当即缓解了不少,看来压在他们心头的一块大石都同时放下了。

“对了神君,小仙来时从别的山精口中得知在不远处的村子有一只黑熊精在肆意捣乱,扰得民不聊生,神君若是无事了,不妨前去把它收了。”土地老头儿倏地想起了来时的偶遇,这便顺道贴心的提供着情报。

“也好。”曲清流欣然应下,反正他的乾坤袋也需要更多的妖怪去填满。“卓公子,不妨一同前去,桃灼若是知道你们俩能够和睦共处了,一定是满心欢喜。”土地老头儿转身朝着卓其华拉拢笑道。

卓其华闻言漠然地看了一眼曲清流,桃灼的人虽然暂时不在,但诚如土地老头儿所言,要是她知道他们俩能够和睦共处必然是满心欢喜,况且他也想在第一时间得知桃灼的消息,与曲清流结伴而行,是得知桃灼消息的唯一办法,看来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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