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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稍逊一筹

“神君!”关着的房门被人突然推开,桃灼的声音赫然传来,曲清流忙地收了杀气腾腾的剑,他定睛看向卓其华,他竟已狡猾的化成了虎形态,一副无力还手的无辜模样,仿佛是一早猜到了桃灼会破门而入一般。

“你!”曲清流心里甭提多气,英明一世的自己竟然被这只黑虎给摆了一道,桃灼进来的时机巧妙,正好看得他对黑虎痛下杀手,这下他可是跳入瑶池都洗不清这冤屈。

“神君,虎虎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它!”桃灼跑过来挡在了黑虎的面前,她仰头直望着曲清流,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生气的语气同曲清流说话,她的脸上写满了她此时的情绪,生气、愤怒、不敢置信。

“我……”曲清流真是有口莫辩,他的目光透过桃灼与黑虎直视,那狡猾的家伙竟然还在用眼神挑衅他,那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模样,仿佛是笃定了自己的胜利。

“神君,桃灼真的对你很失望!”桃灼见曲清流支吾着无法解释,便更是误会多了几分,其实她也并非是傻,曲清流不喜欢黑虎她隐约也感觉到了,只是她一直骗着自己,曲清流只是跟黑虎初识才会这样,她万万没有想到,曲清流竟然会对黑虎动杀机,他这般,跟李颉南有何不同!

“虎虎,我们走。”最后从桃灼眼眸里透出的情绪是失望,她转过身,负气不再去看曲清流,她带着黑虎离开了曲清流的房间,只留下他一人错愕。

“神君,这次实在是你冲动了。”一把熟悉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土地老头儿从地里冒了出来,看着曲清流直啧啧摇头,他刚才可是在暗处一幕不落的看完,曲清流输就输在一时大意,被枕头砸落的声音分散了注意力,竟没有注意门口的脚步声,所以才惨遭桃灼捉了个现行。

“本神君今日心情欠佳,你不想重新投胎的话就赶紧给我消失。”曲清流正是气头上,连看都懒得看土地老头儿一眼,手中的佩剑咻的一下便朝着他扔去,准确无误地插落在他的脸旁,剑身颤颤巍巍地晃动着,若是歪了那么半分,他如今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土地老头儿被惊出了满额的虚汗,看这情况不妙,忙地捏了个诀消失在了地面,他就不应该来,果然神君的热闹凑不得,他还是老实些罢了。

桃灼带着黑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在黑虎面前蹲下身来,怕它受了惊吓而紧紧将它抱住,她侧脸在它的耳边安慰道:“虎虎,你不要生神君的气,他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我替他给你道歉,你原谅他一次好不好?”桃灼的小手抚在黑虎的背上,声音又柔又软,像是从天边摘下了一朵棉花,下了一场雨后在手上消散无形。

黑虎自然是不会跟曲清流计较,可看她如此低声下气为了曲清流跟自己道歉,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但为了让桃灼的心里好过一些,他自然还是得答应她的请求,这便给了她一个点头的反应。

见黑虎同意不生曲清流的气,桃灼的心里这才好过了一些,她起身从自己的床上拉来了一张被子,披在了黑虎的身上,她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便吹熄了房间的油灯,桃灼和衣躺在床上,背对着黑虎而睡。

黑虎那双碧绿的眸子在黑暗中如同是不灭的荧光,他看着桃灼的背影,满腔的心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他的记忆一片混乱,曲清流嘲讽他的话正是他的痛处,他亦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人还是兽,只是从他有记忆开始,他便被李颉南关在了奇珍园里百般折磨凌辱,他以为自己不过是一只兽,可蹊跷就蹊跷在,那日他在林中闻到了桃灼的血腥味,体内一股似乎一直被压抑着的力量夺涌而出,他又变成了人,并且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念在人虎形态不停变换,他试着想要找寻关于自己身份的真相,可却是一片空白,他想来想去,或许只有桃灼才能解开他的谜题。

翌日。

天才微亮,李府内便是一片吵杂,官府上门,李源当即被官差捉拿下,压在废井上的巨石被几个官差合力抬开,仵作下井,在井底发现了尸首一具,李源杀人而嫁祸给已死夫人的事情很快就在镇子里传扬了开去。

桃灼和黑虎在一旁看着李源被捕,人证物证皆齐,可李源嘴里却依旧大喊着无辜,看得桃灼不免直摇头,眼角的余光扫过一抹熟悉的身影,桃灼抬了抬眼眸,便见曲清流在对面倚着门看着自己,显然是他起了个大早,到衙门举报,李源这才得了自己应有的报应。

只是两人方才对视,桃灼却已匆匆移开了视线,她还在生气呢,神君昨夜所作所为确实过分,桃灼以为,虽然黑虎不跟神君生气,可怎么着神君也该向黑虎道歉,这事方才叫作圆满。

只是,曲清流心高气傲,又怎么会去跟狡诈摆了自己一道的黑虎道歉呢。

于是乎就出现了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曲清流自顾自在面前走着,桃灼带着黑虎在后面跟着,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这样的局面一直僵持了颇久,直到荼蘼出现,这降到了冰点的诡异气氛才稍微有所缓解。

“荼蘼姐姐,你的身体好些了么?”桃灼煦笑着朝荼蘼凑了过去,李源杀人藏尸一事在镇中传得沸沸扬扬,荼蘼想必也应该收到了些风声。

“虽然是修为大损,但小命总算是保住了。我今日来,是特意来向你们道谢且道别的,我打算回深山去修炼,这凡尘俗世啊,我以后再也不来了。”荼蘼牵了牵桃灼挽在她手臂上的小手,说话时朝着曲清流福了福身,又道:“荼蘼这厢谢过神君了。”

“既你迷途知返,便潜心修炼,他日必能修得正果。”曲清流微微颔首,算是收下了她的谢意,虽然帮她并非是他的本意,但她既无心害人,他也应当要放她一条生路,他要装满那乾坤袋,也需得分清楚黑白,不能一律一棒子敲死。

“那荼蘼姐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虽你以后不来这凡尘了,但桃灼以后得了机会,一定会去看望你的。”桃灼小鸟依人般倚靠在了荼蘼的肩旁,虽然她和荼蘼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要离别了倒真是有些不舍。

“那我们可就这样说好了,你可莫要骗你荼蘼姐姐一场空欢喜。”荼蘼笑了笑,“桃灼从不骗人。”桃灼的表情认真,她不骗人,她也不知道怎么骗人。

“真是个傻丫头,我看你修为尚浅,想来是刚化作人形不久,俗世中的一切都尚在摸索中,虽天真善良不是坏事,可你也需得多加个心眼才是,莫要像姐姐这样,被男人骗了感情,还差点丢了性命。”荼蘼被桃灼的话逗得不知好笑还是该气,她正了正脸色,临行前决意要给她多提醒提醒。

荼蘼的眼光忍不住睨了睨离她们不远处的一人一虎,有些事情看破在心中却没有直接说破。

“不会的,就算世人都骗我,神君也一定不会骗我的。”桃灼压低声音笃定道,虽然她还有些生气神君要杀黑虎的事情,可是对他的信任却是从未有过缺失,再者,她的命也是他给的,即便他要收回,她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若是如此,那自当好。”荼蘼的神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就当是她杞人忧天吧,既然桃灼对曲清流这般有信心,她还有什么理由泼她的冷水呢。虽她已看破了红尘,但世事玄妙之处,不就是讲究一个‘万一’么。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就在此分手吧,后会有期。”再三告别,荼蘼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林子的深处,再也无迹可寻。

夕阳即将西下,看来他们今夜是走不出这个林子,又需在此餐风露宿。

“虎虎,我们一起去捡些树枝来。”桃灼弯下腰,摸了摸黑虎的脑袋后,这便一同开始在附近捡拾着枯枝以便生火。

自那夜后,曲清流便是备受冷落,偏生他的性子也倔,不是他的错,为何要认,桃灼这蠢东西相貌日益见长,可脑子也不见长进半分,那黑虎不仅皮毛是黑的,连心都是黑的,她好人坏人都分不清,真是气煞他也。

“神君,被冷落的滋味如何?我看你呀,又何必跟桃灼那傻丫头较真呢,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真心与否,她又不知晓。”土地老头儿不知何时从土里冒了出来,大咧咧地坐在了曲清流的身旁。

这两天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曲清流的脸色不妙,他自然不出来撞枪口,方才见荼蘼已经缓和过了气氛,看似一片祥和,他这下才敢出来,念在曲清流跟他也算交情不浅的份上,这便十分良心的给他出着主意。

“你知道这事是黑虎使诈在前,本神君若真同他赔不是,那岂不是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曲清流忿忿不平,说到底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其实黑虎狡诈倒是其次,他更气的是,桃灼竟然为了他跟自己生气。

“可继续这样下去,难免会让桃灼与你心生嫌隙,那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土地老头儿理性分析道,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赔句不是没什么,又不掉块肉。

“有何得不偿失?老头,你可还记得当初带桃灼到本神君身边时你说过什么,你说她能招灵我这便才勉强将她留在我身边,可如今她除了给本神君招麻烦,便别无他长,你说,本神君得到什么了,既没有得,又何来的失。”曲清流指责的条条是道,句句有理,噎得土地老头儿是一声不敢吱,只能在心里嘀咕,若当真是这般毫无用处,那你为何不赶她走呢。

“怎得无话可说了?老头,你给个准信,她到底何时可招灵?若是帮不了本神君寻柳清风的魂魄,那你便将她领回去,本神君不伺候了。”曲清流越想越气,最后更是恼羞成怒,干脆眼不见为净,他倒是不信了,没了桃灼,他难道就找不到柳清风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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