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玩闹了好一阵,房里扬起了欢快的笑意,直到教主出现,才打断了他们的玩闹。
“哼,”教主喝退了房外的守卫,一进来见到他们,就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一扫,盯着他们俩不整的衣裳道,“成何体统!”
白子初看了苏清颜一眼,不着痕迹地步伐微动,恰巧挡在了苏清颜的面前:“大哥,你是来送鸡腿的吗?”
教主冷冷地瞥了他身后的苏清颜一眼,便将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递过去:“喏,依照约定,这便是你娘子要的玉叶花。一会儿,你们收拾收拾东西,便走吧。”
“啊?”白子初诧异地喊了一声,接过教主手里的东西,看到是昨日里见过的那个盒子,“为何那么快?大哥,你不要我了吗?”他眨着无辜的双眼,里头泛着水灵的流光,让教主说不出再狠的话了……
苏清颜的眉头微微蹙起:“教主你……”
教主一甩袍袖,冷声道:“事不宜迟,你们快些走吧,昨夜你们成亲之日,许多人已经有所行动,现在我是趁他们不备,方能来此的。”
苏清颜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昨日里他们成亲,本来就是个骚动的好时候,不过由于白子初一拜完堂便拉着她跑了,使得喜宴早早结束,这才没有出事。说来,她看了一眼那个正在玩弄盒子的人,昨夜白子初倒是帮了一个大忙。
而这时,白子初玩弄了半天,便咔嚓一声打开了盒子。
然而,一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他便惊诧地睁大双眼,讶异道:“啊,这……这是……”
“好大的鸡腿啊!”白子初呆愣地看着那盒子里的东西,张大了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喀喀,不错,”教主转过身轻咳了一声,自豪地道,“这便是那玉叶花了,本座为防被人觊觎,便亲自将那玉叶花碾碎,捣成花汁,而后放到冰窖里贮存成型,最后……”
“啊——白子初,你快将玉叶花吐出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声从教主身后响起,吓了他一大跳,然而,当他回头望去时,他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吓一跳,而是心跳快要停止了。
只见那本就不大的鸡腿花被白子初塞到了自己的嘴里,鼓得他嘴巴都圆了。而他正睁大眼睛,盯着那正在他嘴巴上折腾,想扯出鸡腿花的苏清颜。
“白子初,你快放开我的鸡腿花!”苏清颜一只手撑在白子初的肩头另一只手用力地往外拔。
然而白子初是什么人,到手的鸡腿岂会让她抢走,他将鸡腿花咬得死死的,瞪大了双眼看着苏清颜,愣是不放开。
教主的脸虽隐在面具之下,但从他攥紧的双拳也看得出来,他的脸色定是不好的。
“子初,”他轻咳了一声,讪讪地道,“快些放开那鸡腿花。”
白子初瞪大了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这下恼得苏清颜更加用力地拔,再用力地拔……
“啊!”她吼了一声,一鼓作气,用力地一拔,终于,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将鸡腿花拔了出来!
受后劲冲击,她倒退了几步,站稳了身体后,便高举起手里的鸡腿,大声欢呼:“哈哈,我到手了。”
然而……
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她的脸瞬间一僵,直勾勾地看去,只见白子初的嘴巴正在不停地嚼动,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神情,咕噜一口,吞咽下肚后,他满足地舔了舔唇,喟叹一声:“鸡腿是甜的,好吃。”
“啊——”苏清颜瞪大了双眼,僵硬地把自己手里的鸡腿花拿了下来,她这才发现,手里的鸡腿花只剩下半个拇指大小了,而余下的,不用想,已经被白子初吞进肚里了。
她的手抖啊抖,最后气急之下的她大声怒吼:“白子初!”一怒之下,携带着内力将手上的东西朝白子初砸去。
“啊——”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嘴适时张开,将这仅剩的鸡腿花吞了进去,嘎吱几声后,咕噜一声下了肚,最后一点鸡腿花也没有了……
苏清颜已经完全愣在了原地,那可是她辛苦了这么久才得到的东西啊!
而这时,教主泼冷水般的声音恰好传来:“喀喀,这是本教唯一一朵玉叶花了……”
“白子初!”苏清颜的眼底冒出了火,她低垂着眸,恶狠狠地喊了一声。而后,她毫无预兆地冲了上去,掐着白子初的脖子猛烈地摇晃,“我掐死你这个祸害,让你吃鸡腿,我让你吃!”
看我掐你的脖子,戳你的眼睛,打你的鼻子,踢你的小鸡腿!
最后,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后,大战终于结束。教主这才缓缓地放下早已不忍直视而遮面的袖子,待看清眼前的惨况时,他陡然一惊,只见苏清颜此时正坐在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的白子初身上叉腰大笑,而白子初却是睁大了眼睛,抖着手,口吐白沫,喃喃地道:“女人……好可怕……”
脑袋一歪,他便昏了过去。
马车上。
苏清颜霸道地大张着四肢躺在车内布置好的软榻上,她将包袱外带零嘴全扔在了左右两边的榻上,而可怜兮兮的白子初只能坐在苏清颜的脚边,臀部只沾了一点榻。
白子初嘟了嘟嘴,揉了揉自己被打扁的鼻子,又伸手戳了戳苏清颜的腰:“苏小颜娘子。”
“做什么?”苏清颜怒吼一声,闭着眼不理他。
白子初的嘴巴嘟得更高了:“苏小颜,我坐得不舒服。”
“不舒服那就站着!”苏清颜怒气冲冲地吼着,方才若不是因为他偷吃,自己哪里会如此受气,若非教主说西方鬼山上还有这种玉叶花,让她去采,只怕她早就掏开白子初的肚子,把玉叶花挖出来了。
白子初又可怜兮兮地挪了挪,凑到苏清颜的身边,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只鸡腿,放在苏清颜的鼻子间道:“苏小颜娘子,我给你吃鸡腿,你让我一点位子坐可好?”
苏清颜拍开他的手:“一边去,甭跟我提鸡腿,我现在只想禁了你的鸡腿。”
白子初脸上的表情简直像要哭了一般,最后,他眼珠子一转,把鸡腿扔到了自己的嘴里,一边啃一边发出满足的声音,没多久,苏清颜就被他这销魂的吃鸡腿声弄得肚子饿了起来。
她偷偷地睁开眼,看到白子初手里那啃得正香的鸡腿,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见白子初正好转过头来,笑道:“苏小颜是不是想吃鸡腿了?”
苏清颜翻了翻眼皮,闭上眼道:“没有,你一边去。”她抬腿踢了踢白子初的臀部,可怜的白子初只得往后挪了挪,又被迫挪了挪,结果……
“哎哟。”他一屁股跌了下来,撇着嘴站起来,揉了揉,瞪着无情的苏清颜,哼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驾着马车的乃是琉光教的青护法青辞,此次便是教主授意,让他跟着来的。本来苏清颜打算得到玉叶花后,便回素音阁好好睡上一觉,结果被白子初这么一折腾,他们又不得不改道去鬼山上采摘玉叶花。
白子初出去后,苏清颜才睁开了双眼,想想自己的所为,白子初刚才被自己打得不少,自己还不让他歇息,似乎过分了一点。
她撇了撇嘴,翻身坐起,呼喊道:“白子初、白子初!”
然而白子初似乎是赌气一般,愣是没有应答,苏清颜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后,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便走上前撩开了车帘,却发现这白子初正靠在青辞的大腿上,两只手拿着一只鸡腿睡得正香呢。
苏清颜的嘴角抽了抽,这人究竟是有多能睡,哪里都睡得着?她一恼,便要伸手去扯白子初的耳朵,然而这时,马车竟毫无征兆地一颤,摇晃了好大一下。
青辞一凛,忙将白子初抱起,丢到苏清颜的怀里:“看着他。”说完,他便停下了马车,翻身下去,察看发生了什么事。
苏清颜微微皱眉,抱紧了白子初。而此时白子初还未醒,咂巴着嘴不知在喃喃些什么。
苏清颜撇了撇嘴,刚要抽走他的鸡腿逗他时,忽地,她目光一凛,脸上的表情瞬息一变:有杀气!
“白……”子初两个字还未喊出口,只见数道携着强劲真气的冷箭从一旁的坡上激射而出,而目标,正是他们三人所在的马车!
苏清颜一怔,反手凝起功力,扇出掌风,将几支冷箭凭空折断,而同时青辞也快速拔剑,削断冷箭。
然而,敌在暗,他们在明,冷箭不断袭击而来,这般下去,他们挡得了一时,却挡不了多久。
苏清颜抿紧了唇,方想将白子初丢给青辞,自己去解决那些喽啰,却听青辞喝了一声:“保护二教主!”待声音一落,竟翻身朝来箭的方向跃去。
苏清颜一愣,挥掌拍开了几道冷箭,便驾起马车要逃离。岂知这时,马车的前方竟现出了数位蒙面之人,不由分说地便朝她攻击而来。
苏清颜反手一翻,数朵花瓣出现在自己的手上,便要朝那些人的脖子上抹去。然而这时,她怀里的白子初动了动,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竟语带梦呓地抱着她朝后倒去。一阵恍惚后,一道冷箭快速地从她面前擦过。
苏清颜一愣,方才那冷箭她也察觉到了,要避开倒也不难,不过也不知这白子初是好意还是故意,被他这么一压,那几朵花瓣却射不出去了。
然而,白子初还未发觉危险来临,仍低头眯眼:“嗷呜……”他将头埋在苏清颜的胸口,蹭了蹭,喃喃几声,“两只鸡腿。”
苏清颜双眸一凛,眼底划过冷厉的寒光。然而,在她即将动作之时,那些蒙面人早已飞身而上,几把剑就要往苏清颜身上刺去。
“交出玉叶花!”一道厉喝从一个蒙面人口中传出,冷冽的剑带着微薄的寒芒,朝苏清颜袭去。
然而这时,趴在苏清颜身上的白子初不知梦到了什么,竟忽地伸展了双臂,到处乱甩,于是,叮叮几声响起,不知是他的运气好,还是运气太好,竟靠着这毫无章法的鸡腿功,将那些人的剑打退了。
咔嚓,苏清颜的下巴卸了下来,这白子初的鸡腿功也忒厉害了点……而那些人还不死心,直接举剑往白子初的身上刺去,而白子初又似被惊醒了,他晃着两条胳膊,愣地坐起,晃动了几下,噗噗几声,那些剑,竟都刺入了他的鸡腿里头,然而诡异的是那些蒙面人使劲地往里头刺剑,竟然都动弹不得。
苏清颜把下巴安了上去,快速反应过来,反手几片花瓣便朝那几个蒙面人身上打去。然而这时,马车又剧烈地晃动了好几下,白子初忽地又朝她身上趴来,抱着她动了一下,使得那花瓣又打偏了。
“白子初!”苏清颜恶狠狠地喊出声,一把扯过白子初的长发,他疼醒了:“哎哟!”
然而危险还未过去,只听他们所驾的马嘶鸣了一声,竟发狂地朝前方冲了出去。
苏清颜一惊,赶忙抱紧白子初拉紧缰绳,癫狂的马长啸了几声,依旧毫无顾忌地朝前方奔去,怎么都拉不住。而这时,后边的山坡上适时传来了青辞的哀号声,苏清颜一凛,只怕青辞已经遇难。
在这危险重重之际,这癫狂的马带着他们毫无目的地往前冲,不一会儿,竟穿过了重重树丛,朝悬崖奔去!
苏清颜一惊,急忙搂紧了白子初便要往旁边跳,然而白子初油腻腻的手却快她一步搂上了她的腰肢,抱着她就是一扑,大吼一声:“鸡腿,我来啦!”
然后就抱着她往外扑去,两人滚了几下,便从一旁的山坡滚了下去,而同时,那马嘶鸣几声,便直接朝山崖坠去。
两人抱成一团不知滚了多久,苏清颜的头都给晃晕了。然而,奇怪的是,这一路滚下的石子路上,她没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丝毫疼痛。
直待两人停止了滚动,趴伏在树丛里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安然无恙,是因为白子初一直垫在她的身下,两只手紧紧地护着她的后背。
她缓缓地从白子初的怀里探出头来,入眼的便是一脸苍白,咬牙忍痛的容颜,一瞬间,心疼、艰涩、复杂的情绪溢上心头。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这样的白子初,很有男子气概,褪去了纯真的伪装,多了一份大男人的味道。
然而,下一瞬,白子初的话却将她的幻想尽数打破。
“鸡腿……”白子初动了动唇,终于从睡梦中睁了开眼,待一看到苏清颜的容颜,他吓了一跳,赶忙把苏清颜推开,“你不是鸡腿……”
苏清颜翻过身,拍了拍手站起,方才她究竟是哪里看走了眼,竟觉得白子初变正常了。
白子初坐起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痛楚地发出声道:“好疼好疼。”
苏清颜一愣,走到他的后背,蹲下一看,发现他背部的衣裳被碎石划破了,露出带着丝丝血迹的肌肤,而他的双手,也被石子刮破了不少,一条条血痕纵横显现。
苏清颜见之,似被针深深地刺入心脏一般,又疼,又难受。她默默地蹲下身,从怀里掏出锦帕轻轻给他擦拭伤口上的的尘土。他们俩的包袱都在车上,马车坠崖,便什么东西都没了,但好在她的伤药带在身上,处理好后她便将伤药取了出来,温柔地给白子初上药。
白子初意外的乖巧安顺,什么话也不说,由着苏清颜给他上药。撩开他的衣袖,她才发现他的胳膊上也被刮伤了不少,细小的伤痕满露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异常显眼。
苏清颜长叹了一声:“你啊,平日就只想着吃鸡腿,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不过话一落,她又不由得好笑起来,说来,今日里,白子初的鸡腿倒救了她一命。
白子初撇了撇嘴:“方才睡梦里看到一只好大的鸡腿,可是梦醒了,就变成你了。苏小颜娘子,我的鸡腿呢?”
苏清颜愣了愣,环顾四周,方才他手上还拿着的两只保命小鸡腿也不知到哪儿去了。她顺了顺白子初的发,安慰道:“罢了,待会儿出去后,到附近的城镇,我再给你买鸡腿吃罢。”
“真的?”白子初咧嘴大笑,却因扯到了伤口,他的笑容又一僵,龇牙咧嘴地喊道,“那……那我要吃十只!”他伸出双手,晃了晃。
“好。”苏清颜温柔地笑了笑,然而却在白子初说出下一句话时,笑容一僵。
“可是,苏小颜娘子,你身上有钱吗。”
钱?钱!苏清颜忽然一惊:她的钱都放在马车上的包袱里了,哪里来的钱!
苏清颜的脸僵化了,真是作孽,碰上了这么个霉星!然而,她还未开口大骂,却听上头传来了窸窣的声响,她一惊,赶忙捂住了白子初的嘴,抱着他趴在地上。
“我说,兄弟,咱们这会儿可立大功了!”
“可不是,现下二教主与那女人都死了,这下再也没人可助那丑怪了,届时教主之位一换,我们便不用再受那丑怪的气了。”
“哈哈哈,说得是,老子早就瞧他不顺眼了,如今他孤立无援,早点死了算了。”
“哈哈哈——”
朗笑声回荡在山坡之上,几阵窸窣的轻微水声过后,对话的两人便离开了。
听着声音与走动的轻声,若没猜错,他们应该是先前刺杀他们的刺客,此时应是以为完成了任务,便乐得来此如厕。
苏清颜在下头听着,心里不舒坦起来。教主其实心不坏,不过是一张脸,便引起众人不满,还使得他们俩遭了殃。不过,那都是琉光教的事情,她也不想管,现在她该做的是……
“喂,你摸哪儿呢,放开你的手!”苏清颜一把拍掉听到消息不但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把两只油腻腻的狼爪往她胸口上凑的人的爪子。
白子初双眼泛光地盯着苏清颜的胸口,嘴里流下馋涎的唾液:“鸡腿、鸡腿……”
苏清颜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引以为傲的胸,嘴角不由得一抽,敢情这胸也变成鸡腿的代名词了?
她一把拍开白子初的脑袋:“起来,走了,你不是要吃鸡腿吗,下山了再给你买去。”
白子初却不上当,他窝在一旁,玩着自己的头发:“你骗人,你压根就没钱买鸡腿。”
苏清颜的嘴角抽了抽,瞪着他看了许久,忽地脑中灵光一闪,便凑到白子初的面前,阴恻恻地笑道:“我虽然没钱,但我还是有法子赚钱的。”
白子初后脊一凉,打了个哆嗦,为何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当白子初坐在地上,享受着围过来指指点点的人的目光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预感有多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