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霓一副神秘的样子,还不让她们跟着去,不用想她们也知道跟关嘉年有关。
林妤记得大学第三学期的时候,她和夏霓、小语三个人准备一起过圣诞节,结果关嘉年突然从家乡来这边了。关嘉年当年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继续复读,而是在家乡的酒吧驻唱。夏霓原本想大学毕业后回去和关嘉年一起组乐队,但没想到他事先不打招呼就来了这里,还说准备定居下来。她们当时吃饭正吃到一半,夏霓放下筷子,就急匆匆地去了火车站。林妤和楚小语想叫他们一起过来,可夏霓在电话里说关嘉年想跟她单独在一起。
关嘉年租了一间小房子,打一些零工,帮别人敲鼓、弹吉他或者当调酒师,可他没一样工作能做得长久。夏霓常逃课陪他,有时候专业课实在逃不了,关嘉年也从不体谅她,两人不时就会大吵一架。关嘉年后来认识了一些狐朋狗友,整天跟他们混在一起。夏霓担心他学坏,提醒了几句,关嘉年就立马不高兴,和她闹起来。那次他们闹得最厉害,关嘉年和夏霓闹僵后,竟然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也挺喜欢关嘉年的,于是拍了她和关嘉年在一起的亲密照发到夏霓手机上,并威胁夏霓,让她和关嘉年分手。夏霓从来没有哭得那么歇斯底里,她把自己反锁在宿舍的卫生间给关嘉年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就这么完了。
关嘉年在电话那头犟着不吭声,就由着夏霓在这边大哭大闹。
“你说话啊!我们是不是就这样完了?”夏霓哭得筋疲力尽后,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然后沙哑着声音,异常平静地对关嘉年说,“我现在就从六楼跳下去,你信不信?”
“……”关嘉年仍旧不说话。
“你等着来太平间看我吧。”她说完就关掉手机,打开卫生间的门,作势要翻上阳台。
林妤和小语当时在门外偷听,知道事情闹大了,等夏霓一开门,她们立马把她抱住按到床上。
“一个混蛋不值得你这样!”林妤忿忿地说。之前她完全没想到关嘉年会是这样的人,高中时他们也是令人艳羡的情侣,如今却变成了这样,真是让人想不到。
夏霓已经不哭了,红肿着眼睛,怔怔地由林妤和小语抓住手臂,用“心如死灰”这四个字来形容她完全不为过。但还没过十分钟,关嘉年就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一边跟夏霓打电话,一边在底下大喊着“对不起”。其他寝室的女生不知道情况,还在一旁撺掇着夏霓快点下去,人家男生都在楼下给你道歉了。
“这种男生不值得原谅。”楚小语说,“劈腿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那天夏霓在林妤和楚小语的阻拦下没有下楼,也没有接关嘉年的电话。她们以为夏霓会下决心跟他了断,但没过几天就看到关嘉年把夏霓送到女生宿舍楼下,走之前还抱了抱夏霓,两人看上去就像刚在一起没多久的热恋情侣。
林妤和楚小语问夏霓是怎么回事,夏霓则轻描淡写地说:“就是和好了,没什么。”
后来类似的情况也发生过好几次,林妤和楚小语便知趣地不再掺合。林妤以前一直搞不懂夏霓和关嘉年之间的纠缠,明明在一起那么痛苦,却做不出了断。后来她看到一本书上说,鸭子出生的时候会依恋第一眼看到的事物,无论对方是不是鸭子。夏霓便是如此,她睁眼看到的就是关嘉年。
夏霓走出病房,坐在走道的长椅上,想平复一下心情。病床上的关嘉年脚上打着石膏,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麻醉药的药效没过去,人还在昏睡中。
关嘉年和人赛车,意外地撞到公路旁的栏杆,据说人飞出了好几米远。夏霓担心的还有医药费的问题,刚才去总台那里问了问护士,对夏霓来说,那笔医药费可是不小的数目。要向楚小语和林妤借钱吗?算了,她俩要是知道她是因为关嘉年借钱,没准儿又要唠叨好一段时间。
这时走廊上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夏霓闻声望去,对面走来一个穿黑色短裙的女人,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夏霓也没在意,可对方却在关嘉年的病房外停下。
见对方要开门进去,夏霓急忙阻止道:“你走错了,这里面是我男朋友!”
女人愣了一下,手还握在门把上,转头看了看夏霓:“里面是我朋友,叫关嘉年。”
“朋友?”夏霓狐疑地打量了她两眼,站起身,“你是嘉年的朋友?”
对方点了点头:“我叫纪婷。”
虽然纪婷表现得很和善,可夏霓凭着多年的经验,还是从她身上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此人可没那么简单,这是夏霓下意识想到的。
“夏霓。”她不是很情愿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看来你就是嘉年常跟我提起的那个高中小女友了?”纪婷一脸暧昧的笑。
“他跟你提过我?”夏霓对他们的关系更加好奇了,可是她才不要表现出来,于是装作不屑地说,“也不奇怪,他常在朋友面前提到我。”
对方不说话,只是笑。
俩人进了病房,纪婷看了看关嘉年的伤势,不由得皱起眉头:“今天白天我还打电话叫他不要去赛车,他偏不听!”
夏霓听到这儿心里已经很恼火了,白天一整天关嘉年都没联系过她,要不是吃饭的时候他朋友给她发短信说他出事住院了,他就是死了她也不知道!
纪婷见夏霓的脸色有些不对,便笑笑道:“我还有事,嘉年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了,过几天有空我再来。”
什么叫麻烦我好好照顾?夏霓的心瞬间暴走起来,说得好像是你家里人似的!
夏霓没好气地道:“他是我男朋友,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语气冷得像是结了冰。
纪婷走后,夏霓趴在关嘉年的床边,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夜很深了,夏霓带着困意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在带着关嘉年气息的外套包裹下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夏霓从医院外的取款机里取出自己的全部存款,到总台准备缴费,却被对方告知,医药费已经被人付过了。
“谁付的?”
护士小姐努力地回想着,带着一点不确定说:“我记得是个女的,擦着红色的唇膏,挺漂亮的。”
不用猜了,一定是她,昨晚那个叫纪婷的女人。夏霓拿着钱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指节泛出轻微的白色。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搧了个耳光,她凭什么擅作主张替关嘉年付了医药费?这不是摆明向自己挑衅吗?
夏霓气呼呼地收起钱,转身离开了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