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住的房子小,只有一房一厅,我妈和陈叔叔睡房间,弟弟睡客厅隔出来的小房间,我就在客厅隔出来的阁楼上睡。阁楼只有半米高,只能爬进爬出,我当时也挺喜欢的,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可以看看书发发呆也挺好。
那天,我在阁楼上看会书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觉得身上凉凉的,睡梦中我还纳闷,阁楼一向闷热,哪儿来的凉意?然后我感到有什么在舔我,痒痒的让我不舒服,睁开眼睛一看……”
陈漫漫停下来,李文非安慰她:“不说了,乖……”
“不,让我说完吧,这件事除了我妈之外,我再也没有告诉过别人了。”陈漫漫喝一口酒,继续说道:“我睁开眼睛看到我身上的衣服被掀开了一半,而陈叔叔,我的继父……他……他正趴在我身上……
我没回过神来,问’陈叔叔,你在干嘛?’
他看我醒了,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动作更粗鲁地想扯开我的衣服,一边扯还一边说,’小骚货,穿这么少是不是要勾引我?’满嘴酒气。
阁楼本来就闷热不透气,夏天我常常都只穿背心短裤,光这样也会睡得满头汗。我一时间还没搞懂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本能觉得不对劲,使劲推开他。
我大声呼救,他捂住我的嘴,’小骚货,别吵,叔叔教教你怎么才叫舒服。’
我哭,我求他,他还是无动于衷,把我脱了个精光。
我扬言要告诉我妈,他嗤笑,’你去说,看她信你还是信我。’
我想尽办法都没有办法阻止他,直到他抓着我的头要我用嘴为他……厄……”
听到这儿,李文非手指捏紧,恨不得能冲到那个时候把这个恶心男人一枪崩个稀巴烂。
陈漫漫又喝一口酒,定一定神,才继续说:“我看准时机拼尽全力一能看到一两只野猫在翻垃圾桶。庆幸的是那个年代人贩子不多吧,没有被人贩子抓走卖到深山老林里给人当生孩子的母猪。
我想起找我妈,可是不知道她在哪儿,连她老家在哪个方向我都不清楚;我想去找我亲爸,可是他在哪儿我更不知道,更恐怖的是我快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沿着铁轨,我走了很久很久。也许也没那么久,时间在那个时候已经模糊了,我走到了市里的火车站。我想在这里等我妈,可是一天过去了,没看到她;两天过去了,还是没看到她;等了三天,全身脏兮兮,附近的人都喊我小乞丐了。
这三天,我想了很多,为什么陈叔叔会突然之间作出这样的举动?仔细回想,其实有迹可循。13岁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我在院子里写裤子被他看到了,他上下打量,调侃我,’终于长大了啊。’那种眼神跟看女儿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然后,我锁门洗澡的时候,常常感到有人在偷看,转头又找不到是谁?
再然后,他偶尔会借机抱我,说让他看看我有没有长高长重,但我妈一进来他就立刻把我放下。
不去深究不知道,原来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已经动了坏心眼。
15岁的时候想问题还不成熟,认为造成这样的局面肯定也有自己的原因,想到他喊我小骚货,我就在懊恼,难道自己真的是骚货吗?
我急需要一个人来肯定我,这个人只能是我妈!
等了三天了,还没等到她,突然,我猜想,我妈该不会是坐汽车回家了吧?
又一次沿着铁轨走回家。
走到街口,果然看到我妈正在跟邻居说长道短,一点也没有焦急的模样,仿佛我在不在她一点儿也不在乎。
抬头看到我,她一句询问的话也没有,直接一巴掌扇过来,’胆子肥了,还学会离家出走了啊?怎么没死在外面啊?’
她应该也是气狠了,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我的一只耳朵嗡嗡作响,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接着,她拖着我跪在院子里,一盆水由头浇下来,’看看你,跟个要饭的一样!洗干净,不洗干净不准进屋。’
我只好端着盆去公共浴室洗了个大澡。
干干净净回到家,我想好好跟我妈解释跑出去的原因,她却不愿意听,借故煮饭、打扫、串门不肯给我一点时间。
其实她是知道的吧,我一头撞上去,继父那儿十天半个月估计都好不了。她也不傻,稍微揣测一下久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选择逃避。也许在她心里,我不回来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那时候我不懂这么多啊,我只想要我亲妈给我做主。我一定要告诉他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她听后久久沉默不语,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我不解,追问她,’妈!陈叔叔欺负我!’
她放下锅铲,眼神躲避,’你不要胡说八道了,你陈叔叔都跟我说过了,说是你……是你……勾引他……’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说出这样的话她自己也心虚。
我问她,’你信他还是信我?’
她不说话。
我哭着跑上阁楼。
很久之后,她爬到阁楼上,坐到我旁边,我以为她是来道歉的,扭头不理她。没想到她说出口的却是,’高中之后你就住校吧,没事别回来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就是我的亲妈啊!!为了一个男人可以赶走自己的亲生女儿的亲妈啊!
当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说说笑笑吃着饭,完全没有喊我吃饭的想法。陈叔叔更是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对我不理不睬,连我一手带大的弟弟也朝我露出厌恶的表情。
一时间,我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贱了?
整个高中,我几乎没有回过一次家。我靠帮人写作业,周末端盘子的工作勉强养活了自己。
当大学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时候,邻居三姑六婆都恭喜我妈,问她怎么教出我这么优秀的大学生呢?
她哈哈大笑,得意到不行,说,’还能怎么教啊?打啊!没听过一句话叫,不打不成人,黄金棍儿出好人吗?哈哈……’
我静静站在旁边看着她不说话。
可不是打出来的吗?从小到大没少被打,被继父用皮带抽,被她用藤条打,被弟弟用书砸,我能顺顺利利长大还考上名牌大学,远走高飞,确实与他们离不了干系。”
说完这些,陈漫漫平静地抬起头来,问李文非:“你觉得,我骚吗?”
李文非紧紧抱住陈漫漫,仿佛要把她嵌进身体里,“漫漫,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