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明珠来到这个家庭,秦桧仕途开始一帆风顺起来,进士及第任太学学正,又再官至御史中丞。他本就深深宠爱着困境中降生的小女,现在又仕途一片順坦,每每一回到家,第一个就想抱着明珠,在她粉嫩嫩的小脸上亲上一口。
王氏本因为自己生的第一个小孩是女子,一直有种愧疚和不安,有点担忧,可发现秦桧是真真地打心底地喜欢小明珠,她才深感欣慰。
“园里蔷薇花开得正好,她多半又去玩花去了。”
秦桧揽着王氏去园里找他们的宝宝。
“当空巧结玲珑帐,著地能铺锦绣裀。最好凌晨和露看,碧纱窗外一枝新。”王氏最喜欢蔷薇花,这是她曾经奢侈的闺阁身份的唯一延续,无论贫贱富贵,她都要在身边种上她最爱的蔷薇花。
初夏刚至,蔷薇花开正好,或趴于花架,或匍匐于墙头,满园花香袭人,入眼满目含春。
“爹爹,娘亲,漂亮师父!”小明珠看见爹娘大喊,头上一圈蔷薇环作的花环,配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稚气得可爱。
突如其来出现的陌生人让他们不安,护犊的王氏赶紧伸手想抱明珠,说:“宝宝,宝宝快到娘亲这里来!”
明珠胖胖的小爪子牵在这个陌生人的手里,一点都不欺生。
“肌肤若冰雪,焯约若处子”,她似道非道的一身素服,腰间悬配一把青钢剑,不伦不类的别样风情。一丝浅浅的笑意好容易挂在她的嘴角。她问向秦桧:“你叫什么名字?”她看向明珠:“她叫什么名字?”
夫妻俩愕然,王氏伸出的手缩不回来,秦桧下意识的作揖道:“下官秦桧,字会之。小女秦明珠,宝宝……”
她打断他的话:“我叫心蕊,我要收她为徒。”
她微微作了一揖,抱着明珠跳过墙走了。
秦桧王氏面面相窥,嘴越张越大,难以置信就这样简单粗暴地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小女儿。微风过处,蔷薇花还似怀春的闺阁小娘子,娇羞得微微发颤,花下却已没了明珠穿梭滚爬的身影,这又好像是一个真真的事实。
且不说秦桧王氏俩回过神后的撕心裂肺,绝望无助。
这漂亮师父心蕊,也其实并未讨到她想象中的曼妙生活。
无忧谷修炼的是“七夕断”,以郁悒之气行走于十四经三百六十一个穴位中,无为而生,有为而成,只可惜明珠根性颖拔绝伦,却无恬淡的静处之心。
拳,掌,剑,轻功,门门学得十足十似模似样,往往可以做到举一反三,不拘于一招一式,让心蕊颇为欣慰。
但她的内力实在糟糕,没有内力一切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让她头疼不已。
心蕊本以为自己就是本门中的异数,只可惜这明珠倒可以当她的祖宗了。这些年,她将明珠扔在那些官老爷的府邸磨炼,品行好的她还可与他们相安无事,品行不好的她就充分利用自己家贼的身份,顺走他们的银子,劫富救贫。
心蕊无语了,只在偶尔的偶尔的偶尔,给秦桧他们放一个蔷薇花的花环,以示明珠安好。
心蕊不关心国事,这两年只知晓秦桧一帆风顺已中状元,殿前为官了。
“原来我有亲生爹娘的啊?你就这样将我与爹娘活生生的分开了?这么些年你就不可以让我见见我的爹娘啊?见一面也好啊。”明珠小嘴一瘪,瞪得又圆又大的眼睛扑通扑通地掉泪,有时候有那么点点的浅薄记忆,还以为是做梦。她嚎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让我就像江湖上流浪的小狗子,没人疼没人爱的,随时你还抛弃我,你知不知道没人陪的夜晚我有又多害怕吗?全世界的小孩都有人疼有人爱,就我没有!
把我抢来你又不喜欢爱我,那你干嘛还不让我见见我的爹娘?见一面也好啊,至少我还知道比那流浪的小狗子高贵一点,因为我有爹爹和娘亲!啊?为什么?”
心蕊头大,不言不语,微皱的双眉有点点歉意。
“我本是个穿金戴银的凤凰,你却让我为奴为婢做被拔了毛的草鸡!我本是爹爹娘亲的心肝宝贝,你……”
“你这只拔了毛的草鸡要不要去救你穿金戴银的爹娘?”
心蕊冷冷的打断明珠哭天抢地的撒泼放肆,这小妮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占了上风的伪命题,可别让她没完没了,自己只是为她好,想激发她的潜力,让她懂得什么是痛,然后在痛苦中前进。
“那桃花门在这里踩了这么多的点,应该是有大动作,却不想就犯了一个案就匆匆撤了。
那小贼说有大事,会不会就是这件事?这么多年可没发现桃花门与官府有什么联系啊?
可惜,在这里逗留这么久,还是让他们跑了。这小贼耽搁了我。”
心蕊自言自语的,丝毫好像忘记了明珠在哭天抢地的不平。
明珠简直不敢相信的瞪着心蕊的眼,委屈得的哭都哭不出来了在那里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师父太无情了,这般火急火燎的大事,她想的还是她的桃花门!这还是亲巴巴的师父吗?
耳朵清净了,心蕊终于难得的展颜一笑,温柔的说:“好了,不要哭了,这一家子的哭相像你还没有看够吗?很丑的,收拾一下,师父与你找你爹娘去。”
“马上?”
“快。”
明珠终于破涕而笑,这样一打搅,倒也忘了找心蕊生是非。
心蕊摇着头:这小妮子不学无术,自作聪明,倒也是真性情,只是从来都是
知道害怕了还不努力,自己也是醉了!
心蕊觉得:借这找寻她爹娘的风波,也许还是个好契机,逼一逼,说不定这小妮子还转性了。谁让你不努力!
给紫苏留下祝福,师徒俩悄没声儿地离开了蔡家。
一路上,明珠赌着气不与师父说话,心蕊也不理她,难得这小妮子气一气,她还求之不得呢,正中下怀。
才几天,明珠可又不行了。
,她本是个逍遥自在没有是非的天性,这心蕊又是个不知孔子孟子老子的人,离开爹娘本就早,对这“亲生”的爹娘也就没什太多的印象,亲情使然地痛嚎了一番也就放下了。
必定为了俩个没什太多印象的“爹娘”,而放弃身边这个冰冷着眼睑,却还带着体温的师父,这种做事风格不是属于她秦明珠的。
所以没两天就变成了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巴巴追着心蕊说话,可心蕊爱理不理地任她犯贱。
为了避免人多麻烦,师徒俩尽量走小道,虽说绕了不少路却也少了不少的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