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云和完颜必布也来了,无忧谷,轻云被煮酒伤得不轻还没好利落,但他要利用她来让明珠现原形。
完颜必布说:“这样都没弄死她,可真够命大的,这样也好,还可以继续玩。”
轻云不置可否,煮酒皮都没动一下的,也不置可否。
完颜必布不相信煮酒说的:轻云在无忧谷的崖上,是在帮明珠。他眼睁睁的看着明珠被轻云打下那万丈的悬崖,没死不过是她的命大罢了,大哥走了,煮酒这老小子,现在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他可从没信任过他。
“煮酒,她真的傻了吗?”
完颜必布又问着,其实还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
煮酒只冷眼看着远处的明珠,东方丁丁答了话,但是对煮酒说的:“你计划好了,能抓到她?可不能伤了她。”
轻云和完颜必布不由自主的将头转向一旁一个优雅挺立的蓝衫男子,宜人的俊朗,就是完颜亨。
完颜必布一阵冷笑,这煮酒老小子敢利用去世的大哥,这招够阴,但为了抓到那个女人,算了。
轻云却一阵焦虑:珠儿,你、你可要好啊。
这是陈家庄,一个本来什么都不是的小庄子。
各大门派都来了。或明或暗的有俩三百人,比武林盛会还壮观。
明珠还是痴呆呆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眼半开半合半梦半醒,她的大脑无法思考无法判断,死水一般的凝固着。她现在已经不是依靠眼睛来接触这个世界,就像蛛网中潜伏的蜘蛛,触动是她进攻的信号,每一个接近她要的人,都“自然”遭了毒手。
无论是什么,只要接近她,她都可以寸寸的捏断它,兵器、手、脚、身体、头,一瞬间武林多了很多烂泥一样的尸体和很多缺胳膊缺腿的残废。大家忘记了是为什么去接近她,只记得是她伤害了他们。
一个残忍的傻疯子,自然是武林正义之士人人得而诛之,以彰显正义的众矢之的。
躲藏在明珠低垂眼皮下的眸,还是那么漆黑发亮,黑得像最黑的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闪着一道瘆人的阴森森寒光,但又被岁月的风霜磨砺吞没了一切的光芒,不带一点生气,死亡的恐怖之气,荡漾周遭。
明珠茫茫然的,好像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已经算是清醒了一段时间了,她不敢用脑袋去想事,一想,就会头痛难拆,最终失去一切的意识。浑浑噩噩的,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好像在拽着她行向什么方向,糊糊涂涂的,她就这样走走停停。现在,抱着手,她站在一颗大大的黄角树下望着天,一动不动已经半天了。
“给你。”一个童音响起,一个硬邦邦的馒头递向明珠。
小孩子的眼中这就是个可怜的姐姐。
一头的白发挂着枯草耷拉着,还黏着些黑乎乎的东西,瘦削的手抱着瘦削的身体,不时发一下抖,贼好看的脸白得像她的头发一样,但很脏,那身衣服,算了,是小孩子还没发育健全的判断力,才以为那种穿在人身上的,都应该是件衣服。
可怜的姐姐一定是饿了。
这馒头,是无毒也没有下药的普通馒头,小孩天真无邪的善良。
当大家发现:这是个魔鬼般存在的“魔鬼”,不止功力太高,而这个瘦弱的身体还百毒不侵,什么都伤害不了,江湖上就没人再企图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
“柱子,过来。”
天知道哪天清醒了,明珠也算是把自己收拾得略微干净还算是换了衣服,但小孩的娘亲看见明珠的样子,总觉得有点瘆人,赶紧催促着小孩回来。孩子童真的好意归好意,可她的样子还真有点吓人。
“珠儿,你醒一醒。”
轻云在心中喊着,心田上落下一滴泪。
这样的明珠让她黯然神伤,她们都是这命运掌心中的陀螺,它她们怎么转她们就得怎么转,半点由不得自己。
四面环绕着强敌,自己的伤还未好全,更有险恶用心的煮酒,轻云的心揪着,抚着焦凤古琴,弹唱着明珠最喜欢的《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叽叽喳喳的鸟儿,停滞了飞翔的翅膀,叶子停了它的沙沙婆娑,小孩忘了顽皮,妇人们忘记了自家的炊烟,那些埋伏的人,不由得都淡化了胸腔内的暴虐杀气,仿佛忘了自己为何而来。
煮酒轻轻推了推,那个身着蓝衫的完颜亨才恍恍惚惚的从琴音中醒来,他抚手而立,略为紧张,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对明珠说着:“宝宝,我是金子。”
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明珠的眼皮就好似粘合了一般,抖都没有抖动一下,整个世界于她,就是一团虚无的空气,无色、无味、无声、无响,没有情动没有伤悲,没有痛楚和感知。
在轻云悲戚怜悯的曲儿中,完颜亨试图着向明珠伸出了手。
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们看着他们,敦厚的村人们看着他们,这男子这么俊朗,这木头棍一样的傻子可真有福气。
就是那么一瞬间,完颜亨的手,不过只试图搭上她的肩头,一声哀嚎还没响起,他已经跪倒在地,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瘫软了的手,痛楚逐渐衍生到大脑神经,他才扭曲着脸嚎了出来。
这张脸是金子,可她居然熟视无睹,漠然置之。
还......
轻云眼中噙满了泪水,虽然知道这个金子只是个陷阱,可明珠这毫无反应的反应还是深深的刺痛了她,按下琴弦,泪水占据了她的眼:珠儿,你醒醒,你真的是走火入魔忘了一切了吗?
这摇摇欲坠的泪水,完颜必布看得真切,他在他云儿的脸上,读懂了她对明珠至情的悠长牵挂。
完颜必布铁青了脸:看来煮酒那老小子说的是真的,她的心,真的只给与那个贱人,她一直就在骗自己!
那虽然是个假的大哥,可相同神似的面容,还是再次的激怒着他:该死的秦明珠!
完颜必布大叫了一声:“杀了她!”
这声大吼,激活了潜伏在旮旯角落的君子们,他们被盲目的仇恨和欲望蛊惑着,一排暗器纷纷打向明珠,小孩子们、无辜的村人们,和同着地上翻滚着的“金子”。那些暗器奈何不了她可他们却遭了殃,她,却对他们的遭遇不闻不问。
轻云伤情了:她的珠儿虽然很痞,但她绝对不冷漠,对无辜者的生命,她绝不会默然无视,她曾经是那么热烈的爱着这些与她毫不相干的人们,为了他们去偷去抢去拼命。可现在看到他们作为棋子样的倒在自己的面前,她却眼都不抬一下。
珠儿,你真得再听不见我为你弹唱的《上邪》吗?风中的血味似酒一样的浓烈,天上的燕儿也在呜咽悲鸣,姐姐知道你被流年灼烧了心,可现在的你不是你,珠儿,你醒醒!
埋伏在四处的“君子”们都出了手,混乱中他们都以为自己是盖世武功最好的那个,有赫赫有名的九大派和各界武林名门,连少林也淌了这滩浑水。
因为:抓着她可就抓住了长生。
长生,谁也没见过,可谁都会去相信。
便又多了很多尸体和很多残废,血腥,让漂浮的白云好像都染了红,明珠变得痛苦起来,向着天大叫着,眼变得通红,飞扬的白发比利剑还要削铁如泥,而她快得就不是人,沾上什么就捏碎什么。
轻云看不下去了,她的珠儿不是这样的!
可让她无限眷挂的珠儿是的确不认得她了,就像那个“金子”,她统统都不认得了。她的眼红得像幽冥之间冤气重重的鬼魅,红得骇人心魄,她自己却行尸走肉没有一丝气息。
焦尾琴在明珠的指尖变得粉碎,轻云的手也随着废了,软绵绵的包裹在那层薄薄的皮中,惨不忍睹的耷拉着,如果没有煮酒扔了一个替死鬼,她已经死在她最疼爱的珠儿手中。
煮酒不是天良有所发现,是他觉得轻云对他也许还有用;还有连他也被这种杀戮给吓怕了,下意识的这一刻,连他都不知道缘由的就救了轻云。这一切都是他导演的一场阴谋,可这个结局,连他都怕了。
陈家庄出名了,可它也消失了,无辜的被全部屠庄,又是一笔血债。可究竟是谁去屠杀的,谁都不会去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