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弼直勾勾的看着完颜亨,灯火下,完颜亨还是那么喜怒不现,他说的如果是假的,你也一定会听成真的。
完颜宗弼终于冷笑了,说:“大郎,多年来,你从来跟我们呆不足两个月,对各类封赏也都推辞。这次你居然呆了快半年,郞主封你芮王你也接受了。我以为是你要谋动了。
你历来大事从不放心别人,总会亲力亲为。完颜亶若是可造之材?那比你如何?
你会心存慈悲之心,行为举事这么大的反差,连小三子都发觉你有异常。你说,这次你究竟要想怎样?”
完颜亨扫了完颜必布一眼,他不过有意无意的要完颜必布照顾自己的家小,这小子,平时傻不拉几的,这次怎么像狗一样的那么敏锐。
完颜亨又怎么敢对宗弼坦白:他用三个月的时间扫了刘豫,还准备用最多半年的时间铲除完颜昌一党,到时候完颜宗弼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大碍了。而他的家小,就凭他现在芮王的身份,也足可以衣食无忧,他的孩儿们,也可以踏着他布下的这点余荫有所作为。而他,有煮酒在,他会找个机会,功成身退,从此世上再无完颜亨,他仅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金子。
只可惜,这个叫宝宝的小傻瓜。
完颜亨说:“璀璨绽放的满天烟花,终归会化为轻浮的灰烬,仓皇坠落;年少气盛的年纪享受自然的洗礼,自会逐渐回归理性;盲目的执着会陷入深渊,是渐入死亡的沿线。三十而立,我完颜亨已经过了浮躁的年华,家好国好,方一切安好。成大事:人谋居半,天意居半。”
人谋、天意?
确实、现在——纵然他完颜亨机关算尽,也不抵她秦明珠这个小傻瓜,意外飞起的一脚。
宝宝,是不是我太宠你,你才永远长不大?
完颜宗弼勃然大怒:“臭小子,看来打得是轻了,还没有把你打醒吧?你拽着文把你阿爹当了腐朽老者来糊弄!男人不为权,你投身做男人干什么!家好国好?怕你一心一意为的是她好吧?
好,你既然醒悟了一切,我也回归理性,老老实实地将刺客交出去,老老实实地做我的好臣子。”
“秦桧是我们花了很多心血布置的棋子,他的作用不可小窥。他的女儿犯下了滔天的罪,但宝宝是易了容的,无人认识,随便交一个出去,卖他个人情,他只会更对我们惟命是从。弃了,着实可惜。”
“你是已经翻遍了整个府邸,都没找到,是吧?找到了早就换了,哪还会跟我这个不识大体的糟老头子废话!”宗弼两个耳光,啪啪打到完颜亨的脸上:“你还敢威胁我,还敢拿一条狗来威胁我!我完颜宗弼敢养他秦桧,就不怕他敢反咬我一口!只是,你要敢弃这一大家族的生死荣辱于不顾,我就敢毁了那条老狗!你那个小丫头,就是陪葬品!”
“大郎不敢。”完颜亨顺从的再次跪下来,完颜宗弼十足的勇者,天生的蛮力,这气急了的两耳光,打得完颜亨好像满嘴的牙都游离了。但他依旧很清晰的说:“阿爹要我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她受了凌渺子的毒掌,我只是想见她,确保她的平安。其余,一切但听从阿爹的安排。”
完颜宗弼在屋子里乱转,好一会才平息了怒气,对完颜必布说:“你大哥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告诉二小子几个赶紧去办。你自小与你大哥亲近,安排好就回来陪他,好听他的‘教诲’。”
“她的伤……”完颜亨执着的问。
“滚,快滚!”
对完颜亨骨子里的毫不悔过,完颜宗弼气得暴跳如雷,但他又不敢把完颜亨逼急了,像不计后果的杀了完颜昌一样,去杀了秦明珠,这是万万不可的。只得把一腔怒火发向了完颜必布,撵走了他。
终于阴沉着脸又说:“你的家事,我本不想管,你要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子,收了她就是。我们不谈她是什么秦桧的女儿,就她的这天大的胆儿,阿爹也喜欢,可你要为了这个女人,抛开一切去当一个懦夫,我绝不会答应!
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而已,你怎么会犯这个糊涂!
人,我交给金铃儿了,这是你的女人们的事,你委屈了她,我就交给她来做主了。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你还哄不好金铃儿来为她求情,我就杀了她、或者杀了她的爹。”
“阿爹,这样的事怎么能交给一个女人做主!”
完颜亨有点着急,他知道这应该是阿爹的最大通融,完颜宗弼给自己砌好的台阶,但,把金铃儿卷进来,这事不会妙。
“有时候女人比我们聪明,起的作用更大。”完颜宗弼讽刺的笑着完颜亨:“你不就是被那个女人做了主吗?她做得了你的主金铃儿为什么就做不了她的主!完颜亨,你有多久没有添子嗣了?金铃儿姐妹四个,你对得起吗?她们受了委屈,为什么就做不了主!
完颜亨,四更天了,一天开始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她的伤你会恋恋不忘,而你的老父,受了重伤中了巨毒,你半点都不管他的死活,现在还不让他休息养伤,你可真是个好儿子。
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见你,要死要活都随你。滚!”
父子俩都在心底掂量着对方可容纳的最大尺度。
完颜宗弼知道:这个儿子所做的每件事,都不会是心血来潮,他,都是有目的的。但完颜宗弼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野心勃勃的儿子,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痴心妄想到要丢弃一切?他不相信,到现在他都不相信!而就凭这一点,她秦明珠就足够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但完颜宗弼不敢。
完颜宗弼还知道:完颜亨心再狠,也不会让全族百十口性命去死,用这百十口人的性命,与那一个女子抗衡,把这个儿子拖回来,才是当务之急。
完颜亨心力憔悴的回到他的寝屋。
饶他的身体底子好,必布还放了水,可这顿鞭子,也让他的汗流了又流,还有那撼月的三刀。
这一路上,完颜亨悄悄的歇了两歇。
而最让他担心的还是明珠。
现在阿爹把她藏在了哪里?阿爹现在暂时顺了气,为了大局,阿爹现在也不会杀她。可阿爹会怎样对她,怎样折磨她?
完颜亨知道完颜宗弼是个决断如流的血性狼人,政治上、军事上,快、准、狠、戾之气早就融在他的血液里,以小妮子的行为,他可以一时不杀她,可完颜亨绝不敢笃定谓为他不敢,还有——秦桧。
算了,还是先保住她的性命再说。
只是现在,这傻瓜是怎样的一阵心情,她还能原谅他吗?
金铃儿一袭红衣盛装在床沿上坐着,她笑得大气,一幅胜者姿态,旁边的俩个侍女却穿得单薄性感,满屋香艳迷醉。
完颜亨捂着自己的伤口,满面的胡须,遮挡了完颜宗弼那两耳光的狼狈,只是脸上火辣辣的,一嘴的血腥。手上背上,这一刻,像决堤的洪水一同爆发,是痛的感觉。
完颜亨挺了挺微弓的腰身,强忍好想睡一觉的欲望,体力透支得太多,他连好好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金铃儿过来伺候着他的洗漱,脱着他的衣服。
“她还好吗,我要见她。”完颜亨问。
金铃儿笑了一下:“还好吧、你很快就会见到她。”
金铃儿比完颜亨大一岁,成熟、热情、性感,像一团火。
“我要见她!”
“你可以哄我啊。大郎,现在你哄哄我就这么难吗?”
完颜亨抓住金铃儿脱他衣服的手:“我伤了,人也很累,改天可以吗?”
“大郎多久没来找我了?都忘了?伤了,流着血,不是更刺激更欢喜吗?你喜欢我也喜欢。”金铃儿抚摸着完颜亨的伤口:“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你有多久没有回家了?一年、还是两年?姐妹们因为她,空等了大郎多久?
我等了有多久,久得我都记不住日子了,不在乎多等这三天。”
笑得很暖,金铃儿收回被完颜亨拒绝的手,作势要离去。上次,上次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没了。她恨她!
“你知道,这不是她的错,不该怪她。她受了伤,我只想见她。”女人的嫉恨比小草还顽强,完颜亨不得不拦着金铃儿,他离开了金铃儿多久,金铃儿恨明珠就有多久。
“大郎也受了伤。但这样的刺激,不是大郎最喜欢的吗?”
金铃儿满意的、探索的尽情挑逗着完颜亨抗绝的身体。
“金铃儿,你这样,连我们最后一分夫妻情份都没有了。”
“大郎,我给你生育了你的长子长女,你现在却要为了她,弃我们母子离去,你的夫妻情份又在哪里?”
“是,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一定会补偿给你们,可你就连我对你们的这份愧疚,都要消耗不留?”
“大郎还记得对我们有愧疚?”金铃儿哼哼一笑,说:“错!我不要你的愧疚,我只要你的人,只要孩子的阿爹,哪怕仅是一具没有心的躯体,也要你。没有你,什么都不是。”
完颜亨耐着性子,说:“今天你帮了我,我一定会补偿你和孩子。”
“怎么补偿?无边的孤独、日夜的独守空房?快一个月了,我恬着脸追到这里,你看过我一眼吗?你给了我什么?
就为了我曾经刺激了她?可我却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金铃儿示意两个侍女脱去衣服,围了上来。
“你要干什么?”完颜亨皱着眉,沉声问。
“你是我的夫君,自然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啰。这不是你最爱的吗?姐妹们不在身边,我也不能委屈了你。我是你最善解人意的妻,一定要照顾好你,大郎放心,一定会照顾好你。”
金铃儿蛇一样的缠绕了上来,眼中的火,更多的是对完颜亨的挑衅和赤裸裸的威胁。她拿出一粒飘着奇香的黑紫色药丸。
“你要我吃这种药?”完颜亨厌恶的看着金铃儿,头痛欲裂。
金铃儿嘻嘻一笑,让一个侍女用嘴叼着喂他:“大郎,现在你看见我们比木头还要木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说,你该不该吃呢?”
进退瞬间在脑海中选择,长长嘘了口气,由不得他有暗室欺心的罪恶感,十多年的夫妻,完颜亨自然知道眼前的居面,拒绝金铃儿的后果。闭上眼,他吞咽了这颗泛着妖异紫光的药丸,低沉着声音谈交易:“她受了重伤,我必须要见她。”
金铃儿扑了上来:“一定,你一定可以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