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胤猪尖叫着扑向二郎真君,被一掌拍开。
“别闹!”
血胤落地后立刻跳回来守着贺毓婷吭哧吭哧地喘气,一双倒三角大凶眼瞪着二郎真君,几乎能喷出火。
二郎真君的脚步顿了顿。他从未见过血胤这么反常的模样——不,有一次——小五遇袭后大家聚在一起开会时,他情难自禁偷偷在桌下抓住小五的手。结果被血胤想方设法地阻拦。那个时候的血胤也象现在这样突然发威,不让他轻薄小五,因为“小五是妹妹”。
二郎真君浑身一震,目光生硬地转向阿萨辛。阿萨辛倒在地上。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男人。身高、体型和容貌,都与小五截然相反。他讨厌阿萨辛,是因为昨晚发现阿萨辛的气息与小五的纠缠在一起。不是在短期内近距离相触,不可能使气息融合在一起。这个猜测几乎令他当场就格杀了阿萨辛。不仅是昨晚,上一次把他吸引去荻花后宫的原因,也是因为纠在一起杂乱无章的气息……
二郎真君僵住,不敢置信地瞪着地上连头也没办法抬起来的阿萨辛。他曾经起过疑心,曾经要求阿萨辛摘下面具,但是被拒绝了。如果那时候他能再进一步强行要求,是不是就会有截然不同的看法?是不是会发现阿萨辛一定要带面具才敢在他面前出现的原因?二郎真君浑身发抖,不敢深思。
“血胤,乖,过来……哎呀我靠,你他妈又咬我?!”肉T凑上前,结果又被血胤猪咬了一口。
二郎真君冷眼旁观,如坠冰窖。
龙九在旁边轻笑。她的笑声更让二郎真君心生警觉。
正犹豫间,一道红白相间的身影越过他,朝着地上的阿萨辛笔直地奔过去。二郎真君本来就惊疑不定,看见焚天的动作顿时大怒,所有的思考都暂时中止,他大吼一声:“焚天你找死!”甩枪冲着后背破绽百出的焚天直接突过去。在他前方,所发生的一切都象慢镜头播放:焚天、龙九、血胤、肉T……然后是阿萨辛突然撑起半身,将跳跃攻向焚天的血胤拉回来抱在怀里,当噬魂双刀落下来的时候,他一边紧紧拥着血胤猪,一边架起钢铁蜘蛛腿挡下噬魂刀……
眼睛!
那双眼睛!
二郎真君噗地喷出一口精血,死死地盯着阿萨辛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闪烁他最熟悉的眼神,彰显出一个最绚烂最柔韧不败的灵魂!是小五,是小五!难怪他一直找不到小五,原来她一直就在身边。
她曾多次回眸,又曾多次遮掩,和记忆中多次浮现的深情凝视款款重叠。
二郎真君蓦然发出一声长啸,声音悲怆,直上九霄。被啸声震体敲魂的玩家纷纷捣住耳蹲下去,忍耐着。焚天也被镇住,动作有了片刻的迟滞。正好被二郎真君迎头赶上,一枪从后面刺穿他的心窝。
焚天低头打量穿胸而过的长枪,嘴角溢出一丝血沫。他回头,看见一头巨大的凶兽正缓缓化形,云雾缭绕间露出一双视线冰冷端凝的眼睛。无论是刺胸的长枪,还是惊鸿一瞥的巨兽幻影,都把他镇在原地动弹不得。“嗬,难怪打不赢……”原来不是人……焚天化为一道虚影往远方遁去。
二郎真君的目光只追了数秒便撤回来,凶恶地瞪着地上犹抱小香猪的男人。这时,他才注意到阿萨辛的身上伤痕累累,附在体内的魂魄也千疮百孔几乎散形。他想都不想,蹲在阿萨辛面前狠狠掐住对方脖子。只有这样做,这个人才不会从他手心里飞走。然而手指摩挲间,也能察觉她的脖子上也密布着浅浅伤痕,皮肉翻开的粗糙感中汗和血揉合在一起,粘附在掌中。二郎真君气极恨极,扬手就打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打得贺毓婷脑袋一偏。
周边群众看她头一耷,惊得倒抽一口冷气——焚天砍了大半个时辰的成果还抵不上二郎真君一巴掌?不会是这一巴掌就把BOSS打死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
“噗唧!”血胤猪大声抗议。二郎真君把他从贺毓婷怀里拎出来甩给肉T,第一次看见阿萨辛抱着小香猪时,他就想这么干了。只是当时他以为动机截然不同。现在再反思,其实动机一直未变,他本能地不喜欢小五太亲近别的男人。哥哥也不行。
“好痛……”被掐着脖子象被掐了七寸的蛇一样蔫不拉叽的贺毓婷发出娇吟。
嗯?群众目光炯炯地转向阿萨辛。娇?吟?画风怎么感觉不对?
二郎真君一脸铁青,他磨牙低唁:“你还知道痛?!”说完他便掐着脖子把人拉进怀里,低头,以嘴对嘴——
哇靠?!围观群众惊悚到瓜皮都掉地上了:这画风,彻底歪楼了啊!
肉T第一个失声尖叫,声音渐渐由惊慌过渡到凶狠:“帮主?帮主?!帮主!他妈的二郎真君,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想吻到什么时间去?你这是算出轨还是算出柜?!”
血胤高高跃起,一猪蹄子拍在肉T的后脑壳上。这次下蹄真的超狠,后脑勺上的“V”型蹄印连续三天都没有消肿。后来解除误会的肉T撒娇抱怨:“头都被拍肿了!我智商直线下降全是被猪蹄子拍出来的!大猪蹄子!”
二郎真君渡了一口仙气助贺毓婷固魂,他看了看时间,把贺毓婷锁在怀里锁得更紧。“还有半个小时野外BOSS的时间才会结束。现在你给我乖乖呆着别动,哪都不许去!”
贺毓婷软趴趴地赖在他怀里苦笑。爬的力气都没有,她能去哪?
“二郎,”
“嗯?”
“你刚刚想杀我吗?”
“……”
“对不起。”贺毓婷说。
二郎真君拥紧她,声音里隐隐有一丝心痛。“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对不起。”
“别说了。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
贺毓婷在他怀里偷偷眨眼,湿意迸出来化成水滴,顺着银光的铠甲往下淌。对不起,她在心里重复第一百零一遍。“二郎。”
“什么?”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傻瓜,三千年我都没有放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放手?”二郎真君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满满的全是血与汗的味道。不过灵魂深处,却飘来一缕芬芳抚慰了他的心悸——
太好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