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风很急，叩击着门窗。
神荼抱膝望着母亲，手足无措。母亲被他们灌了迷幻药，昏昏沉沉地睡了，眼角还有泪水。
神荼轻轻擦拭着母亲的泪水，嘟囔着：“您还说什么修神，不是大道已经失传了吗？怎么修炼也摸不透，我是不可能成为神仙的。”
“我没什么大愿望，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小时候一样，我们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神荼流泪：“为什么要修仙？我杀了人，是不是不干净了，是不是不能修仙了？我上次看见了神龙，它看见死人，不高兴。母亲之前跳祈雨舞的时候，神龙是不是也不高兴？”
神荼啜泣：“要是明天，它生气了，不过来了。我们是不是会死掉？死掉是不是就什么都没有了？”
母亲半睁眼睛，缓缓地握住她的手：“小神荼，怎么哭了？”
“我怕黑。”神荼扑到母亲怀里，像往常一样，这样就没有人能伤害到神荼了。
神荼迷迷糊糊睡着了，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崇伯追杀，躲在母亲身后，正在她缓气的时候，长锏贯穿了母亲的身体。
神荼惊醒，看着母亲正哀伤地看着她，心里慌乱：“您怎么了？”
母亲抚摸着神荼额前的乱发：“咒术会了吗？”
若是往日，神荼必定会撒娇地说：“太难了，只学会了一点点。”
可今日，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觉得，当初要是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就不会处于今日这般困厄的境地。
神荼握紧母亲的手，坚定地说：“我会保护好母亲的！”
母亲柔柔地笑了：“神荼，你要保护的不只有我，是世人。这是神灵的职责，也是你应该学会承担的责任。”
神荼摇了摇头：“他们又不曾保护我，我为什么要保护他们！我不管，只要母亲还活着，杀光所有人都没关系！”
母亲面色一沉，神荼何曾见过母亲这般怒容，她心里有些害怕，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母亲紧紧地攥住神荼的手：“无论遭遇什么，要爱这个世界。苦难是暂时的，只有爱才是永恒的。”
神荼怒不可遏：“这世界是如何对待我，我必定加倍奉还！什么爱不爱、苦不苦，它让我伤心了，我要让这个世界都陪着我伤心！”
母亲甩开她的手：“我往日只当你任性，没想到你也是这样！你走吧，就当我没你这个女儿。”
神荼错愕：“您为什么这样对我？难道您就爱这个世界吗？那为什么您可以看到他们滥杀无辜而坐视不管呢？既然是您都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求我做到？”
母亲落泪，颤声说：“我是为你好！”
神荼冷哼一声：“为我好？您就好好等着吧，等我召唤出神龙杀了崇伯，就可以恢复往日的生活。”
说罢，起身欲走。
母亲闻言急忙拦住：“你别去，别管我，快走！那个崇伯不是你能对付的！找个僻静的地方修炼，早日成仙，摆脱世俗的束缚。”
神荼回眸，嘴角轻勾：“我能召唤神龙。人，难道还能战胜神吗？”
门被重重地关上，神荼未曾见到母亲挣扎着、倒下床榻的画面。但她，确确实实为她年少时浅薄的认知付出沉重的代价。
那一天，天色正好。
神荼第一次见到，一个凡人战胜神灵的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