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各庄与通州县城和京城正好形成一个三角,从王庄赶过去用了一个多时辰。
庄头叫曹兵,是个瘦削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赭色细麻布短打,满面愁容,通身看不出一点王爷府下人的体面。
他一双绿豆眼白多黑少,不停地上下打量钱素素一行人。
“咱这庄子穷的很,只怕拿不出什么招待的东西!”知晓钱素素的来意之后,他竟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来。
也是钱素素这趟出门穿戴得极其朴素,以不引人注意为目的,是以被他那双势利眼判定为不必搭理。
钱素素不由得冷笑起来,掏了一半的王府令牌又放了回去。这曹兵对钱素素想要做什么并不感兴趣,只担心来这么些人吃空了他。
“切!瞧你那点儿出息!”小丫鬟墨玉此时显出她的气派来,插着腰对曹兵就是一句嗤笑,然后直接甩出一通威胁的话来,“曹庄头,回头我就向主子禀报,下了你庄头的差事,让能管得起饭的人来主事!也省得你为难成这样儿,多遭罪呀!”
曹兵打了个激凛,警觉地打量着墨玉,见她明明是年纪最小的,却抢着说话,口气还这么冲,便十分地腻歪。
“你是谁呀?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曹兵摆出一副无赖架势,也叉起腰,还向前几步,冲着墨玉挑衅地龇了龇一口黄牙。
墨玉到底年纪小,一向在王府里,少见这等泼皮无赖,被他恶心了一把,吓得朝后退开几步。
秋姑姑连忙上前拦住曹兵,呵斥道,“曹庄头,不得放肆!墨玉可是王爷跟前儿的伺候丫头,我们也都是王爷特意拨给钱姑娘伺候的。你若再这般不敬,吃了瓜唠可别后悔!”
曹兵吓退墨玉,心里更加得意。斜睨着秋姑姑,大咧咧笑道,“你甭拿话来唬我!再说了,我也没说瞎话。这个小庄子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一向荒着,连每年的年节孝敬都是被减免了的。你们这么多人说来就来了,你让我上哪儿寻那么多粮食去?”
钱素素听得心里烦躁,蹙起细眉,便转身对大车旁领头的青衣大汉问,“王爷是让你们听从本姑娘调遣吗?”
那个青衣大汉连忙拱手回话,“奴才林阿炳,与其他三位兄弟奉王爷之命,保护姑娘安危!”
钱素素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林阿炳,这曹各庄庄头曹兵狈赖无礼,我现在命你们对他略施惩戒!”
“是!”林阿炳立刻领命。
钱素素有些好奇他打算如何惩戒。方才她不说明白,是因为她心里也没数,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干脆含混其词,看看林阿炳怎么处理?特意点明“略施惩戒”,以免闹大。
只见林阿炳虎虎生威地大步走到曹兵跟前,那气势便把曹兵吓得连连后退,瞪着眼慌张地喝问,“你想干什么?”
林阿炳毫无征兆地抬起腿,一脚蹬踹在曹兵的胸口。曹兵整个人登时横飞出去两丈远,躺在地上,痛苦地用手捂着胸口,脸色发青,好半天才喘过气来。
钱素素惊得目瞪口呆,这……这就是略施惩戒的意思吗?那重重惩戒岂不是要丢掉性命?
虽是对曹兵这等恶奴十分厌憎,可是……这个尺度,钱素素一时有些适应不了。
倒不是同情心泛滥,而是突然想起了八福晋当初踹在自己心窝的那一脚,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