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下起了小雨,洗刷着还没有干涸的血迹,景洪伊带出门的府兵全部死在这里,景洪伊拿剑的手颤抖着,“我父亲是楚国的大将军,我是景氏的公子!你敢杀我?”
黄镜一剑挑开景洪伊手里的剑,景洪伊一屁股坐在地上,空气中有一股腥臊,黄镜不屑地看着景洪伊,“他们是勇士,你不过就是一个无能庸才,他们为什么就要为了你卖命!他们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的姓氏,是为了他们的妻儿!”
雨幕中,黄镜扶着平生走上了飞剑,消失在雾中。
景洪伊看着黄镜走远了,又从地上拾起了剑,剑指着黄镜离开的方向大笑,“你怕了,你怕了!”
景洪伊越说越大声,“你还是怕了我北郡公府。”
笑着笑着就哭了,景洪伊看着地上的尸体,原来死亡离自己这么近,原来一个人的生命是这样的脆弱,他哭了,就像还在襁褓之中,他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就像一只淤泥里的小河虾。
黄镜带着平生回了旌阳客栈,本来店小二想说什么来着,掌柜的直接一把捂住了店小二的嘴,“先生,您请便。”
等黄镜上了楼,掌柜的才声音不小不大的批评店小二,“少说话,多做事!不懂?狗东西,滚。还有下次,你就没有下次了。”
店小二一脸委屈,毕竟店小二和掌柜的的眼界不一样,掌柜的一看黄镜是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可是毛头小子愣头青一样的店小二还不知轻重地往上撞,不是作死是什么,虽然自己背靠皇家,可是这天底下不怕皇家的也不少啊!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气方能生财。
平生的情况不是很好,被北郡公府的那些供奉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他的气海已经千疮百孔,在经脉中流转的气都散的差不多了,全凭执念撑着而已,若不是他们还顾及问天宗的态度,平生早就被荆州城里的这些豺狼虎豹吃干抹净了。
“师兄,我不行了……”平生说话都有气无力的,黄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什么不行了,我说你还行,那就还行!”说着说着黄镜眼睛就红了。问天宗里,黄镜身边可以称得上朋友你人,除了师傅以外,大概也就只有平生了。
问天宗里一道飞虹直接闯出了山门,守山长老看清了人影却没有动作,守山弟子低声说,“师叔,我们是不是该?”
长老看着这天可怜见的被派过来看门的四代弟子,“该什么该?你看见什么了吗?老夫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你看见了,你就自己上报吧。”
其实这守山弟子也确实起了别样的心思,没有人会觉得守山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每个到这儿的弟子都会想尽办法离开。守山长老可是人精,当年他也就是被打发过来守山,他也不情愿的,可是后来他在执勤的时候修炼,被一位二代弟子看见了,问天宗没有什么官僚风气,看见了也就看见了,他正准备收功的时候,那位二代弟子严肃的说,你练偏了。然后指点了他几处修行的关窍,后来他修为水涨船高,成了那位的记名弟子,偶尔也可去聆听师傅的教诲,比自己一个人闷头瞎琢磨可强多了。
刚才出去的可不就是那位吗?
剑气化虹,一瞬千里。
一剑挂前川,声如洪钟雷霆,势如大江奔流东入海。
这半座城的高人都惊醒了,感受不到剑气的大概也就只有难入仙途的常人,一些修为低的更是被剑气所伤,为了抵御这些剑气都毫不掩饰的露出自己的雄威,今日荆州城不知道有多少建筑坍塌,且多是豪门贵族。
黄镜也感受到师伯的剑气,催动法力护持自己和平生两人。
楚皇的手下意识放到象征着皇权的印玺上,眼神晦暗不明,最后他还是没有出手,继续给这些奏章添上朱批。
南门守将看着天上的这人吓得心都在颤,可还是强装镇定,“哪里来的粗人,敢来京城放肆。”
看着天上这神仙人物落到地上,南门守将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长呼一口气,这种压迫力实在太可怕了。
可是南门守将马上就昏死过去了,因为那人直接一剑破开了城门,自己头上这顶帽子估计是没了。
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四周房顶上都站满了人,只要弋远松敢轻举妄动,就一群人一起上。
弋远松按着剑柄,所有人如临大敌,弋远松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我不是来闹事的。”谁也没想到他说这么一句话,不是来闹事的,谁信啊,城门还在那儿摆着。
见他们不肯退去,弋远松也不再搭理他们,直接吼了一句,“问天宗的人呢?都死绝了?”
房顶上的人都感觉自己要按捺不住了,纷纷亮出自己的兵器,法力在体内高速运转,准备随时出手,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然后只有一个黄镜从旌阳客栈跳了出来,一路小跑到弋远松旁边,弋远松很不高兴,“怎么哪儿都有你?”
黄镜也是有点懵,但是不妨碍他微笑,“我这不是在功德殿领了任务吗?”
“哦。你看见平生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就剩一口气了。”
“在哪儿啊,我去送他最后一程。”
黄镜屁颠屁颠地给弋远松领路,弋远松坐在床前,看着回光返照的平生,“小王八蛋,快死呢?”
“徒儿不肖,不能在师傅跟前尽孝了。”本来平生是想给弋远松磕头的,被黄镜一把按在床上。
“没事,我不像远怀就黄镜这么个倒霉催的,我徒弟还有几个。”弋远松语气平缓,黄镜幽怨地看着弋远松,关自己什么事儿,怎么就扯上我了。
“还有什么遗言吗?”弋远松问。
黄镜觉得自己这个师伯是个人才,脑回路和常人不一样,很是清奇。平生说,他其实这一生没有什么遗憾,有些事,不劳烦师傅去做了。
“我知道我这徒弟有点儿傻,你来跟我说道说道吧。”
黄镜看着这个师伯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刚还活着为什么不直接问他自己,“弋师伯,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额,算了我原谅你,“平生被逐出门墙后有一妻,姓王,名唤婉儿,貌似东山之花,性如西山之水……”
弋远松打断了黄镜啰嗦的话,“说重点!”
“这王婉儿因貌美而被这北郡公府的公子爷看上了,他上门去抢人,被打了出来……”
弋远松拍了拍黄镜的肩膀说,“这不是会说人话吗?”
忍了忍了,谁让你是师伯。
弋远松背对着黄镜指了指平生的尸体,然后说,“寻了好穴,把他葬了吧。”
黄镜看着弋远松有些颤抖的手,心里叹了口气。
师兄,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