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华把桌子精致的菜肴全推到了地上,“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近日她很是憔悴,她不怕入那高墙内,只是心中愤懑,为什么自己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来嘉鱼时,一路都是择小道而行,那车夫又为何要带她们去领赏。
若不是发现丫鬟小厮们对她的态度突然发生的异常,估计她要进了宫里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先很是无奈,看着旁边不知所措的小丫头,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赵先蹲下开始捡拾地上的碎瓷片,“华儿,不要使性子了,来,好好吃饭,你要记住,人活着才有未来。”
赵文华把脸埋在臂弯里,泪浸湿了衣袖,低声呜咽,赵文华哭着哭着就笑了,赵文卓指着赵先说,“你想要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这十几年来就像一个木偶,任你摆弄。而你就是个笑话,别人一句话,就毁了你几十年的心血,我也是个笑话,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你为什么啊。”
赵文华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的脸扭曲地根本不像人脸,像是妖物,她的眼睛血红,一根根白色的羽毛好像要从本来光洁如玉的皮肤下钻出来,她张开藕臂就像鸟张开翅膀一样,长长的红色翎羽从她的头上生长出来,她在地上翻滚,犁翻了她身边的地砖,打碎了房里的桌椅板凳,房里的空气也开始变得炙热。
赵先重重地踏在地上,手捏法印气机暴涨,太阳穴鼓起,长发飞扬,周身灵气涌动宛如泉水将赵文卓托起,而赵先一指点在赵文华的眉心印堂,赵先身上的气机好像找到了宣泄口,全部涌入赵文华的体内,在赵文卓的眉心出留下一个红色的指印。
赵先经脉里的灵气的也跟着气机流入了赵文华的体内,赵先自己的灵气根本不受赵先的控制,赵先内视,发现自己的灵台不再晶莹,涌泉干涸丹田衰败,直到他体内不再有一丝灵气。如果把赵先体内原来比作万里山河,现在就是一片荒芜,如大漠荒丘。
李敬业登门带走了赵文华,见到气机枯败的赵先,也是吓了一大跳,只是暗中敲打了下赵家那些不安分的人。
此行去往荆州,走水路,由一艘如一座般的宝船相送,掌印太监刘玄在两日前就乘快船回朝都复命了。
船上物件一应俱全,天南海北的食材都能在船上找到,天下各地的美酒都有供应,只是无论这船多么豪华,赵文华都无心享受,因为晕船。
李敬业可是愁死了,要是继续乘船去荆州,这如花美眷到了京城怕也是不成人形,自己如何跟皇帝交差啊?
江水打在船上,碎成飞沫,如果有人从天上看,就会发现船下面有一个巨大的阴影。
江中的密密麻麻的鲫鱼越出水面,似乎在拱卫着什么,一条赤红色的鱼越出水面,它没有像那些鲫鱼一样落回水中,而是借助宽大的鳍在空中滑行,飞上了甲板。
赤鱬的身体摔在甲板上,打翻了不知多少货物,李敬业立马上了甲板,手持印绶,“赤鱬,还不速速退去,否则本官今天晚上吃全鱼宴。”
赤鱬发出尖利的叫声,听到叫声的船员捂着耳朵跪在甲板上哀嚎,赤鱬长长的尾鳍就像轻纱一样漂浮在空中,“李敬业,我们也做了多年的邻居了,你把人交出来,我也卖你一个面子,就不难为你这一船人,保你平平安安到荆州,如何?”
李敬业沉默了下,“你要什么人?”
赤鱬眯着眼盯着李敬业说,“船上一人,眉心一点朱砂。”
李敬业脸色变得愈加难看,手中印绶发出微光,“不可能,要战便战!”
“老东西,这是妖主点名要的人,就凭你也拦得住我们?”赤鱬说完,本来如洗碧空被片片乌云遮盖,上有鹰隼盘旋,下有鱼龙潜伏,岸上更有无数豺狼影行。
李敬业也不同他多说,手中印绶大放光明,凌空踏虚与之斗,随手掀起滔天浪,一掌便是覆下半片天。
那大妖赤鱬也不是吃素的,尾鳍一摆扫甲板,除了李敬业,船面之上再无半个生人,血口一张起腥风,欲将李敬业一口吞下,却被李敬业不知从哪里拾来的一方长剑伤了下颌。
这一受了伤,赤鱬哪里还肯罢手,双瞳血红如丹珠,兽性大发理智不存,不要命的与李敬业缠斗,不死不休。
而江中万千小鲫,疯狂地用自己的鱼吻撞击船侧板,一只小鱼击之无损,可是江中之鱼何止千万,在赤鱬与李敬业缠斗的时候,那鱼群撞开了侧板,水灌入船舱,水手们也都不要命冲上甲板去想要逃出去,然而大多数人都死在甲板上,只有寥寥几人跳进江里,跳进江里的人也没有一个活口,都被江中的鱼咬食殆尽,只余下一片殷红的江水随波而散。
李敬业目睹这一幕也是开始发狠,用尽全力和赤鱬对了一掌,身体内浮现一片绛红色的宫阙,周围灵气暴动,江水却平静如死水,一片内呈淡青外显浅棕之色的华盖漂浮在李敬业的周围,那华盖的光辉映在李敬业的身上,凸显的他愈加神圣,似西天弥勒,宝相端庄。
赤鱬见状血气喷涌,他周身十丈之内都笼罩在一片淡红色的雾气之中,一颗血红色的珠子从赤鱬的口中飞出,珠子血污般的光晕照在赤鱬的身上,让赤鱬的身体胀大了一倍有余,赤鱬漂浮于空中,在李敬业的身边游走,“李敬业,把人交出来,否则我妖族将血洗这大江两岸,十里之内人畜不存!”
李敬业手持流转玄黄之色的长剑,抬头看着赤鱬,如惊蛰春雷,响彻方圆五十里,“孽畜,你敢?今天我就先杀你立威,然后杀尽这两岸大妖!”
口中豪言壮语千百句,怎能敌手上真章?
狠话谁不会说?
李敬业双目开阖之间,手中长剑已出,所有的灵气都会聚在这一剑上,直逼赤鱬死穴要害,全然不留半点灵气护体,是搏命之术,赤鱬丝毫不惧,明知不敌也悍然直面,气势冲斗牛。
岸边无边落木萧萧,树叶也悬在空中,一切都就这样静止了下来,李敬业心里明白,这不是真的时间静止,而是被人用磅礴的修为定住了一切,他想开口,却开不了口。
一个白衣书生似的人走到李敬业身前三丈,摸了摸赤鱬的头,既而随手一挥,把李敬业扇飞,树叶到江面,李敬业跌进江中,白衣书生看着李敬业跌入江的位置说,“人妖百年协议未到,本尊不会杀你,不过我主要的人,我带走了,如果他熊拓有本事,就来妖陵要人吧!”
说完,一挥手,大船碎成一堆木屑飘在江中,而赵文卓被完好无损地接引到了他的身边,白衣书生脚下踏着收回内丹的赤鱬,飘然而去。
等白衣书生消失不见以后,李敬业才从江水中探头,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白衣妖将,天妖胡服。”李敬业一个人狼狈的回了京城,没有接回楚皇心心念念的赵妃娘娘,不少同僚看着李敬业的眼神中都有一丝怜悯。
听说李敬业进宫面圣的时候,楚皇摔了他最喜欢的茶盏。
赵文华模样很是动人,盈盈一握细柳腰,肤若羊脂无暇玉,十指宛如葱削,一双丹凤眼勾魂,眉心朱砂一笔恋三生。
赤鱬御风而行,抬手一去便是三五里,白衣书生站在赤鱬的背上岿然不动,面黑如铁,而赵文华就躺在他的脚下。
先前做白衣书生模样的妖将胡服扛着赵文华就走,几个闪烁之间就是几十里,却也耗费去了不少真元妖力。
赵文华没在赤鱬背上站稳,险些掉了下去,还好被胡服一把揽入怀中,赵文华也不做反抗,素手撑在胡服的腰间,低头靠在胡服的胸口,本来少有七情六欲的白衣妖将也是有些心乱如麻小鹿乱撞。
他心里想,这是主上要的女人,不是我可以动的,他就这样自我催眠着。
令他猝不及防的是,他的胸口能够感受到赵文华的脸越来越烫,气息也愈发紊乱,这让胡服也开始有了些旖旎的想法。
然后,赵文华吐了胡服一身……
胡服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直接把赵文华丢江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