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所言,难道是要削藩?”长孙无忌开口询问。
“其实这样做并不是削藩,这只是土改第一步,为了打开局面而已。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如今许多皇家宗室子弟,没有任何功劳却占据土地,享受俸禄。这本来就不合理,既然都是自家人,如今他们享受着荣华富贵,为了维护这家国天下,也该是为朝廷着想和奉献了。”
“既然不削藩,那谁愿意失去这好处?”长孙无忌有些不明白。
“当然不会把他们弄垮,毕竟事关皇家的颜面。具体做法是,超出自己爵位赐田的多余闲置之地,全部收归国有,朝廷可根据市场价格,按照土地的肥沃程度给与补偿。不想要补偿的,有机会参与我天唐产业,进行入股投资。”李承乾想了想接着说道。
“这第一步做成之后,通过报纸在天下大力宣传,国家要按照此种方式,收回各家占有的多余土地,让众人都明白我皇家的决心。至于下一步吗,那就要逐步扩大,普及到全国范围,包括佛门寺庙和世家大族等占地大户。如果实在难以执行,可以想其他办法。至于其余的家族和广大民众,放到最后,想必自然会更简单一些。”
长孙无忌深深忘了一眼这个外甥,开口问道:“长孙无忌愿把多余的土地归还国家。不知是否有机会参与天唐产业入股投资?”
李世民心道,老狐狸,就想着帮自己的外甥,这哪里是好事,分明是逼着所有人要把多余土地让出来。搞不好一个闪失,就会酿成祸患。也就是高明年轻,敢想敢说。
李世民瞅了瞅这位,看看李承乾,微微点点头,开口说道:“都是一家人,莫急,先解决眼下之事,再言其他。高明,关于具体实行,你还有什么想法?”
李承乾斟酌一番,开口说道:“国家初建,朝中守旧的大臣还是不少,毕竟他们很多都来自前朝。如果想要执行新的政令,这些老臣的阻拦肯定少不了。更何况,大人如今在极力降低世家的影响力。
虽然隋朝已经开了科举。可是真正能够考取功名的大多还是世家出身的臣子。他们能进入仕途官场也多半依仗的世家之力。所以很多人代表的就是世家的心声和意愿。
因此为了顺利执行,避免造成反弹和冲突,第一步,只能先从内部着手。皇家宗亲先把多余之地让出来,这个不用多说。第二步,可考虑收回寺庙占地。佛门寺庙不务农桑,不事生产,稍有作奸犯科之辈,便逃入寺庙以求庇护。从南朝到前隋以来,占有大量财产土地,蓄养武僧。几乎可以左右国家的政局,久而久之,尾大不掉,必成祸患。寺庙僧众早就应该整顿一下了。
第三步,世家,眼下世家只是扶持一部分官员代言,干扰影响政事,倒是问题不大。可是私下里却到处串联游说,煽风点火,挑拨民众,勾结谋逆之事。并且这些世家大族,不事生产,豢养佃户,占地超过全国土地的五成之多。这就是将来大唐的隐患啊。
对于前两步,估计问题不大,至于第三步,如果初期难以执行,可以考虑按土地征税,或者考虑移民之法。”
“嗯,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佛门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李世民点头。
“只要时机到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再想办法不迟!”李承乾淡淡地说道。
“那就先这样,明日朝会,先从皇家宗亲和藩王开始。让他们拟定诏令,通告执行吧!”李世民神态已经平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道。
李承乾瞅瞅长孙无忌,想想现在他们的官职,也是心里感叹。如今,把持三省的还是宇文士及、裴寂、封德彝、萧瑀、陈叔达那几个老家伙,李世民也就只能在这里和他大舅子议论一番,到朝会上,还得费劲。
长孙无忌抬头飞快地扫了一眼,开口道:“大家,那么关于长乐王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前些日子,你那个堂叔长孙顺德不知廉耻,倒也罢了,现在又是李幼良这个混账,正好拿他开刀,明天先派人过去,好好查查他。”李世民心情顿时又变得糟糕了,随口说道,“别人都还兢兢业业,奉公守法。唯独这些家人,倒是贪婪成性,做事毫无顾忌。不安安稳稳地享受富贵,整天想着谋逆之事。是该整顿一下了。”
长孙无忌咽了口唾沫,急忙应道:“陛下息怒,微臣明白了。”心里却道,敢情你的叔叔长乐王有问题,赖我头上,和我发脾气?长孙顺德虽然是我堂叔,可是你从小就知道,他和我家并无瓜葛。怎么非要扯上我,真是帝王之心难以揣摩。
长孙顺德是谁,李承乾可是清清楚楚。长孙顺德参与玄武门之变,与长孙皇后、秦叔宝等人先囚李渊于后宫,后剿灭李建成余党,斩杀建成、元吉之子嗣,也就是李承乾的堂兄弟十余人,让李承乾一夜之间,再也见不到半个亲近的同龄堂兄弟。此人还把建成、元吉的老婆抓起来直接送给李世民,让李世民完成杀兄囚父,屠侄霸嫂的壮举。
之后,李世民八月登基。十月十八日,赐封长孙顺德食邑一千二百户,并赐以宫女。为了方便他处理政事,经常让他夜宿于皇城中书省,对长孙顺德那绝对是信任。
长孙顺德此次出事惹得李世民不高兴,其实说起来相当可笑,长孙顺德在监督审查皇城做事的奴仆时,发现这几个奴仆私下互相联合,偷盗宫中财物,按照律令,这几个奴仆应当斩首示众。但是顺德居然受贿,接受了这些人给他的一些丝帛和金银,将这件事悄悄压下来,放过了这几个人。
前些日子,这件可笑的事情终于暴露出来,被宫廷管事及其他奴仆都知道了。按照律令,应该将长孙顺德下狱治罪,不过李世民却没有这样做,他心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