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岛海湾处,吴老大手下一名叫“二狗子”水手高高地骑在致远号帆杆最高处小横杆上,手拿着望远镜正在不住地向北面观察,忽然他大声叫喊起来,北面来船了,距离五海里,几百艘,把头一艘宋式“海船”。随即“二狗子”顺着帆杆旁边的缆绳很灵巧地滑了下来。致远号上等待多时的刘一凡闻声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终于来了,成败看此一战。
刘一凡又扭头瞅了瞅船上在海风中向东呼呼飘动的风向旗,横风,风力不大,四五级左右,没赶上顺风就没赶上吧,横风对于双方来说都一样,但是刘一凡为西式软帆船,船首帆45度角能多利用一些横风取得一定动力,而且汽轮机也能发挥些作用,相对来说还是有些优势。蒙古人征用的船多为降蒙宋人硬帆船,横风中基本上可用风不大。
升帆,升火,给锅炉加压,准备启动汽轮机,水手开始往锅炉下面加煤口大量铲进无烟煤,对于用燃烧锅炉用汽轮机的这种船来说,大量烧煤肯定会冒烟,暴露目标,但为了取得海战中的机动优势,刘一凡也顾不得这些了,光靠风帆优势不大,特别是在这种几里宽的狭窄海道内。刘一凡的想法是利用此地只能一次通过不多的战船,利用火炮远程优势一点点啃掉一些蒙古人船,先期取得一些优势。
很快几艘主力战艘加煤,火力渐大,锅炉里随着水汽“哧哧”声,锅炉里气压增加起了,船尾的两台汽轮机被气压推动起来,艘船慢慢驶离了停泊的水道开始冲向北面蒙古船队,此时的锅炉功率不大,倒不用像后世汽轮机船用几个时辰才充分燃烧起来,所以启动起来用不了十几分钟,一股股黑烟随着锅炉初启动也冒向空中,但蒙古人对这显然一无所知,用煤作为动力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可知的事物,只是奇怪前方为什么冒黑烟而已。
此次蒙古人出征大将为蒙古国中书右丞相史天泽,说起史天泽也是名悍将,燕京永清人。据说此人少善骑射,勇力过人,身高八尺,音如洪钟,身为汉人,追随蒙古大军东征西讨,屡立战功,之前山东反判李檀就是被此人用计断粮后围困斩杀,因蒙古人不擅水战,这次征讨骨崽岛,忽必烈又派他出征,靡下连蒙古人带汉人水军共计三万有余。
史天泽乘坐的是一艘三桅宋式海船,船长20多米,宽9米多,这是蒙古人可用水军方面为数不多的几艘大船之一,这还是降蒙的原南宋水军中的一艘,之前从未考虑过海战需求,所以一直没有建造过海船,这次出行前忽必烈亲自召见史天泽,面授机宜,这股海贼依托荒岛,屡屡进犯辽东抢掠烧杀,日渐势大,影响甚劣,不可饶恕。命史天泽剿灭之,提贼首头颅来见。
史天泽开始也不以为意,作为蒙古大汗座下第一汉将,却被派来清剿海贼,心中有些不太满意,一股海贼而已,用得如此郑重,派出这么多兵船,而且路途遥远。最主要即使剿清这股海贼,不显功绩,大老远折腾一趟,有些得不偿失。不过作为大汗器重汉臣,大汗所指就是目标方向,即使有些不满,史天泽也没多做耽搁,收集足够数量水军后,率船队气势汹汹杀向骨崽岛。
离骨崽岛还远,正在海船内思量着此行利弊的史天泽,忽闻报前方珍岛水域发现升起浓烟,“什么情况”史天泽闻报后走出船舱,用手搭凉棚朝南望去,果然在珍岛前方右水营西侧海面一股黑色浓烟正缓缓升起,正纳闷呢,海面上怎么会有烟?就见前方水道尽头露出几艘巨大的外邦海船,高大桅杆正扯满帆向已方快速驶来,而且很奇怪的是这些外邦船还在往处喷着浓烟。欧罗马人?作为蒙古军中唯数不多的略通水军的汉人将领,史天泽对番夷的高桅杆软帆船不是很陌生,中原地区港口也有一些番夷人船往来贸易,倒是有一些见闻,这些番夷人来中原交易一些瓷器,丝绸什么的,大汗对这些番夷人还是很重视的,特意放开一些临海港口,供贸易所需,有时也能这些番夷人手中交换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史天泽对这些倒也没什么坏印象,只是在这高丽港航线附近发现这些外邦船倒是有些奇怪,没听说北方有外邦海船贸易啊。
正奇怪着,忽然眼尖的手下大喊到番夷船上有宋人,史天泽定睛仔细观瞧,可不,随着两队船越靠越近,两三里远的这些欧罗马人船上冒出了大量顶盔贯甲的南宋人模样,模糊着看脸也不是番夷人,分明是汉人。
全船戒备,史天泽大喊道,虽不知这有什么古怪,但肯定这些船上的汉人不怀好意思,船头上还有几个宋人操弄着一门铁筒子似的东西,正正中冲向已方船,这分明是铜火铳嘛。作为蒙古将领,自己军中也有铜火铳,虽然数量不多,但船队里确实装备了一些。
命令船首火铳装药,回回炮装石弹。史天泽下令道,对于这只腾空冒出的外邦船队,生存多疑的他感觉不妙,这时海上船战多以靠船帮厮杀为主,史天泽船队里多装备了一些远程攻击的军中器具,不过是几门铜火铳,和船中部特别配备的回回炮,用来投掷圆石,这已经是这个时代很先进的武器装备了,虽然船上用石球命中率很低,但只要小船被命中一弹基本是船毁人亡,还是很厉害的一种武器。
三里、二里、一里,船头艄公不断报着两只船队相距距离,史天泽刚要下令船上士兵准备弓箭,再前进几百米就对他们进行疾射弓箭覆盖,就见前方那支奇怪的船队由箭矢阵型忽然左右分散,在海面上横转了船头,由刚才船头冲向自己,海面上划了个小角度,变阵成船侧面朝向这边。这是搞什么?海战向来是船头冲进敌阵混战一番,用船侧朝敌那就是寻死,速度快的可以直接用船头撞沉对方,船侧面甲板一般情况都没有船头坚固。这是?就在史天泽更觉得古怪之时,只见对面四五艘船侧面一个个小舷窗纷纷打开,伸出了一排排漆黑的铁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