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回府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看到她的姐姐。这天丞相休沐,若雪准备去给丞相请安,顺带看看那个所谓的姐姐。
若雪刚跟半夏要出去,这半夏就炸了。
“小姐您出去一定要教训教训府上这些下人,您不知道,这府上的人都说些什……啊,苏木你掐我干嘛?”半夏突然愤愤的喊出声,却在话说一半的时候被苏木掐了一把。
猛的被打断,半夏揉着被掐疼的地方,激动的瞪了一眼苏木。
若雪不动声色:“这府上的人还能说些什么?早在十年前就已经领教过了,不外乎就是那些话。”
半夏:“小姐...”她有话好像还没有有说完,就看见苏木给她使眼色,呐呐闭了嘴。
待收拾妥当,若雪挑了一件鹅黄色衣裙,外罩纯白大氅,衬的她肤白胜雪。
几个人走出房门,朝着厅堂走去,一般这个时间,相爷都会在厅堂的偏厅里用早膳。
绕过雕梁画栋的回廊,若雪刚要迈步下台阶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的声音。
一道尖酸的女声传来:“哎哎哎,你看到没有,刚刚走过去那个。”忽然压低声音:“那就是二小姐!”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疑惑的说:“据说她一直在外生活着?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那个尖酸的女声急忙道:“哎呀,我跟你说,我之前听一个老嬷嬷说,这二小姐啊,她十岁的时候就把大小姐推下湖里了,那一次大小姐差一点就...你懂我的意思吧?你说二小姐当时小小年纪就能害人了。真是可怕。”
“嘶~”另一个人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听起来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还有这回事?我都不知道。”
走在前面的若雪面上未见波澜。半夏和苏木听到这些话一副气愤的样子,半夏攥起粉拳想去和她们理论,却被苏木死死的抓住衣袖动弹不得。
半夏不明所以,茫然的看向她,苏木示意她后面有人。
突然三人身后议论纷纷的地方传来一声训斥的声音:“放肆!胆敢在此议论府中小姐,不要命了不成!”听起来是一个中年男子沉稳严利的嗓音。
“管家饶命,奴婢、奴婢们不敢了!”紧接着就是扣头求饶的声响。
“哼,你们这样议论主子的奴婢,相府还请不起!今日就出府自谋生路吧!”管家说罢提步就走,没去管身后哭诉的两人。
还没走几步,管家就看见廊下的若雪几人,方才因为有柱子挡着,所以他没有看见她们。
若雪几人此时已经快走到庭院中间了,管家看到她们快步追上去:“二小姐,请留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若雪眸色一沉,据说这相府管家是自战场上打过仗的,现在看起来所言不虚。他已年余四十,却布履轻盈,应当是内功深厚。
若雪转过身,看向他:“付叔有事?”管家在府中德高望重,又是丞相心腹,人人尊称一声付叔。
若雪口中的付叔,一张国字脸,浩然正气,一身官宦人家中最普便的管家服饰。
现在他脸上浮起笑意:“二小姐在外这么多年,竟还记得我?”
若雪:“付叔说笑了,昨日回府匆忙,还未向付叔问好,若雪还要多谢付叔昨日上下打点。”
管家拱手:“二小姐不必言谢,这是老奴份内之事。”
两人寒暄一阵,管家见若雪面上未见波澜,一切如常,不由心中疑惑,难道二小姐没有听到那两人的议论?
管家:“方才相爷命老奴去若雪阁寻一寻小姐,没想到小姐竟早出来了,老奴就扑了个空。”
若雪疑惑:“父亲找我有事么?我正要去给父亲请安。”
管家笑眯眯的说:“小姐这份孝心相爷是知道的。相爷急着见小姐,这才让老奴寻一寻,怕小姐刚回府,不识路。”
若雪莞尔:“这哪有在自己家里迷路的。”
管家笑着点头:“是,是是。”
几个人齐步离开。
若雪一路看着十年前离开的地方,故景如旧,仿佛能看到她刚刚到这个世界的场景,她依稀记得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刚刚出生就被人抱走了,印象里那个府邸巍峨壮丽,牌匾上有四个字,但是她没有看清楚。
丞相或许知道她的身世,还有她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一切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来要她抽丝剥茧。若雪神色隐晦的看了一眼前面领路的管家,思绪万千,这个人是丞相的心腹,他是否也知道自己不是丞相亲生血脉?
就这样,几个人在管家的带领下,一路走到厅堂。
这是一个较为宽阔的厅堂,地板上有暗色的纹理,精致古朴的花瓶静静摆在角落。
厅堂上首的两个雕花大椅上丞相和丞相夫人正襟危坐,案几上摆着的紫砂茶具,千金难求。
左右几个丫鬟垂首站在一旁静候吩咐。
一看到若雪进来,上座的丞相嘴角倏地上扬,
被一旁的丞相夫人看到后,她的眼神冰冷了一瞬,又顷刻恢复正常。只是手中攥紧的绣帕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若雪环顾四周,又没看到她那个名义上的姐姐:秦若冰。她勾起笑容,朝上座的人恭敬的行了一礼。女儿拜见父亲,母亲。”她身后的半夏和苏木也一起恭恭敬敬的行礼。
丞相笑着:“快起来,一家人,不必这样见外。”还没等丞相夫人说话,紧接着又说:“好了,这下人齐了,用早膳吧。”
丞相夫人维持好的和蔼面容有一瞬间的皲裂,她扶住丞相的手,柔声道:“老爷,若冰不是还没来吗?”
丞相冷哼一声:“哼,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要等着她。她不是说身子不舒服么,估计不来了,不等她了。”说罢就要起身。
“老爷!”丞相夫人喊了一声,她攥了攥手中的帕子,有些不甘心,等着秦若雪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不耐!
她缓了缓语气:“老爷,雪丫头这好些年没有回来,按理应给您奉茶的,以示孝心。要是不奉茶,指不定外头那些个小人问么说雪丫头呢!”
丞相一听怒了:“我看谁敢!谁敢说雪儿闲话,就将谁发卖了,府中不留这嚼舌头根子的人!”
丞相夫人一听这百般维护着的话,心中只觉一片冰凉。
与她不同的是,若雪听到这话,心中万分舒爽,就是这个样子,在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如果不是被这个人所救,万般呵护,视如亲生,可能她这个至尊杀手都会夭折在婴儿时期。
若雪转身端起身旁丫鬟早就备好的茶,恭敬的跪在他面前:“父亲,女儿向您请安,多谢您的养育之恩。”
“好,好,好。”丞相看着眼前一片濡慕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眼前是那个人的女儿,眉目间依稀还有着那个人的影子。如今她已长大成人,他其实对她亏欠太多,有十年让她流落在外。
他接过若雪手中的茶,饮了一口,只觉满口茶香和满口苦涩。
丞相夫人看着他们父慈子孝的场景只觉得份外扎眼,她接过若雪奉的茶,饮下只觉得苦到了心底。
用完早膳后,丞相夫人去了秦若冰的院落,去看称病的秦若冰。而若雪就被丞相叫到了书房。
书房里,丞相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若雪,心中百味杂陈,仔细斟酌后开口:“雪儿,你怪爹爹这么多年把你一个人扔在晋城吗?”
若雪摇摇头:“女儿并不怪爹爹,其实爹爹这么做也是在保护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