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福和他的主子箫旭来到城外,刚下马车,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一男子在树荫下悠然嚣张地饮茶,一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在一旁扇风,两名高龄老人则可怜巴巴地望着不远处已经变成残砖碎瓦的房屋,时不时还对那饮茶的男子点头哈腰......
这分明是,光天化日之下强占家产,嚣张跋扈,大逆不道!
等等,那两位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背影怎么有点眼熟,似是在哪见过......
箫旭悄悄从后面绕了个弯,从侧面远远地瞧了瞧,越看越眼熟,那是......
原来是那个当初在西域时,破坏自己好事的人!
他侧头低声问道:“那人就是洵记的掌柜,李洵?”
才福缓缓点头:“应是此人不假!”
箫旭冷笑道:“真是冤家路窄啊,在这儿也能碰上,还让本公子抓到了把柄!哼!当今皇上最注重礼仪孝道,这李洵,竟敢在天子脚下,光天化日明目张胆强占白发老人的家产,不知皇上知道这件事,会如何处置呢?哈哈哈~”
才福会意,也跟着阴险地低声笑了起来:“公子英明。”
“嗯,走,回去!”
兴庆宫——
偏殿,唐玄宗李隆基正坐在主座上翻阅上报的奏章,內侍垂眉低首立在一旁,殿中静悄悄,香炉飘着袅袅青烟,寂静安详。
突然,皇帝啪地一声将奏章摔在书案上,怒目而视,喝道:“竟有如此丧尽天良的商人!”
殿中所有的內侍和宫女通通吓得跪倒匍匐在地,一个个不明所以,不知圣上因何动怒,瑟瑟发抖。
唐玄宗胸口起伏,微微喘气,显然气得不轻,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静静等待圣上发号施令。
唐玄宗盯着那封被他甩在桌上的奏折,半晌之后,说道:“去请尚书右丞相箫嵩箫爱卿进宫。”
內侍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一位年近古稀的官员恭敬地走进偏殿,郑重行礼:“臣箫嵩,参见皇上。”
唐玄宗未抬眸,手一挥,有些烦躁说道:“免礼。”
箫嵩微微惊讶,不知皇上怎么了,起身时悄悄看了看一旁的內侍,內侍回他一个无辜的眼神,箫嵩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忐忑。
唐玄宗指着桌上的奏折说道:“李洵是什么人?”
箫嵩一愣,这不就是自己奏折里提到的那个大逆不道之徒吗,果然是触到圣上逆鳞了,于是躬身谨慎地回道:“回陛下,臣,不知。”
唐玄宗手指点着书案,义愤填膺道:“哼!朕,自登基以来,最为注重的,便是这孝道,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人以为所谓的‘风头’过去了?竟敢在京城,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强制拆毁孤苦老人的住房,霸占田产,如此丧尽天良之徒,天理难容!”手掌重重一拍书案,殿中顿时又跪倒一片:“陛下息怒......”
唐玄宗喘了几口粗气,稍微压了压怒火,说道:“箫爱卿,这事由你牵头,务必要把那李洵绳置于法!然后公告天下,我看谁还敢把我的话当儿戏!”
李洵和岑参回城后,还没到洵记,便远远看到吴老在门前背着手来回急走。
岑参对李洵道:“吴老这是怎么了,哪个小兔崽子又惹着他老人家了?”
李洵抬眸望去,笑道:“除了我,谁敢!”
岑参瞥了瞥他,说道:“哼,很光荣吗?”
李洵一拍他的肩膀,大言不惭道:“这也是一种本事啊!”
的确,洵记谁都怕吴老,倒不是吴老多么凶神恶煞,只是他老人家太能念叨了,大家都受不了他念经,李洵却不怕,他能做到笑不露齿面不改色地听完吴老的唠叨,直叫他老人家没了脾气,最后都被他的“厚颜无耻”给逗乐了。
吴老在第N次抬头张望时,终于看到两位公子哥说说笑笑地回来了,吴老赶紧上前说道:“洵公子,岑公子,你们可回来了!”
李洵说道:“嗯,可算回来了,紫外线太强了,改天得发明个防晒霜才行!”
众人已经习惯了李洵时不时蹦出个新词儿,都不再自讨没趣去追问新词含义。
吴老着急地说道:“洵公子,不久前,店里来了一位大客户,直接订购了好几车的香水瓶,大伙都吓到了,这样的大客户还是头一回见,我们都拿不定主意,担心有啥问题,不敢当场应下。”
李洵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没事儿,咱是佛系做生意,大客户有就接,没有就算,当然,飞了也算了。”
吴老一听,不对啊,疑惑道:“公子,那人后来听说你在城外,然后就亲自去找你了,你没看到?”
李洵一愣:“嗯?是吗?没有人来找我。”
吴老疑惑地转向岑参。
岑参也说道:“确实没人来找过。”
这时,琴姨端了茶上来,放在桌上,说道:“兴许是人家临时有事又不去了,或者刚好没找着洵公子他们。没准儿还会来店里的,吴老您就别忧心了。”
李洵笑道:“对!就该是这样的心态,吴老您就别惦记着他们了,还是打点打点那两位吧。”
琴姨把茶递到他面前,说道:“放心,后院已经收拾好了,都安顿好了。”
李洵双手接过那杯茶,点点头,刚放到嘴边准备喝一口,门外韩飞一阵风般冲进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李洵的手一抖,差点儿烫着嘴唇,连忙放下茶杯,抿了抿嘴唇,这才抬头看急匆匆的韩飞。
韩飞大口大口地呼吸,三步并两步走到李洵面前,居高临下,怒目而视,质问道:“你又干了什么大事儿了?!”
闻言,李洵莫名其妙地抬头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一副无辜的模样,这真不是装的。
岑参先回过神,直觉不妙,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韩飞探究的眼神紧紧盯着李洵,沉默了半晌,这后退了几步,李洵顿时感觉那股强烈的压迫感消失了,但看着韩飞眉头深锁严肃的模样,还是有些心惊。
韩飞望着他,慢慢说道:“刚接到消息,皇上亲自下令捉拿你。”
哈?谁?皇上?“等等,这个时候的皇上是哪位?李隆基?”本来是心里的反应,李洵却脱口而出,直接说了出来。
在封建王朝,这话,弄不好,是要杀头的!
屋里所有人都被这句话吓得面如死灰,吴老更是立马回身关上门,琴姨赶紧拉着李洵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地低语:“洵公子,怎可直呼圣上名讳,莫要再说了!”
李洵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向韩飞,问道:“为啥要捉我?我犯了何事?”
韩飞说道:“这就是我要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