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个人是?”儒生目光早在昏厥的六人身上扫过,虽有所猜测,却终究一头雾水。此时见谈及正事,自然要先打听清楚。
道装男修大有深意道:“他们能来,自然与这裂空帮有些瓜葛了。说起来古道友掌控空空岛已数月有余,可查到了些什么?某这金衣巡天使的活计可是临时代理的,正好打听一下,以后有人问起来也能有个交待。”
“老兄想问什么?尽管明说!能告诉的我绝不藏私半分。呵呵…你我这等关系,说不定以后还要更近一步,便要叫你一声大舅哥了…”中年修士笑着应是,眼神却不断在殿中六人身上晃悠。末了见道装男修有些不悦,似乎玩笑开大了点,自顾叹道:“哎…你老兄有所不知,兄弟我办这差事也不容易啊,上面催得急,证据又实在少的可怜。你是没往这岛北边去,满目疮痍跟那人间炼狱一般,北边凡人没一个囫囵的,两边修士也差不多死绝了。我动用了座师的法宝——虚灵镜,花了将近一个月功夫才把全部有修行的肉身碎肉分离出来,发现少了俩裂空帮小的,想着要不被安排着提前跑路了;要不当晚也参与了进去,被时空乱流卷到了别地。你说,不管哪种他俩总该知道点什么吧!我这又大张旗鼓的散布消息说俩人只要回来还能继承帮派,你猜怎么着…这都两三个月了,连个冒充的都没见着!你老兄好手段,不来则以一来就解了兄弟的燃眉之急,只是这六个人可跟我知道的人数对不上啊!莫不是虚灵镜出了问题,待我取出来在他几人身上验证验证…”
“不忙,不忙!”道装男修似笑非笑的摆了摆手,见中年儒生并未把缩进大氅里的手伸了出来,尤不放心,骈指一点,一团乳白光球自上空楼船瞬息而至,将六人护在中间。便后悠悠道:“某知你不易,但某此番受人之托,也需忠人之事,一句话…裂空一脉命不该绝!”
“呵呵呵…老兄是要死保这几人喽?”中年儒生盯着光球的目光冷色一闪,反又笑了起来。
道装男修不以为意,忽然传音道:“某听说,北边那个熊家的什么亲戚,有人看到他事发当晚一直在附近转悠,没几天又在鹏神岛黑市里发卖了两颗一阶天雷子,他虽然易了容,但最后签契约的时候留的却是自家真名。”他见儒生终于色变,又加了句:“还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这个蠢货!”儒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屏退己方众青衫,又示意道装男修将一帮女冠赶出殿外,打出一张三阶隔音符将两人罩住,而后讪笑道:“老兄还真给我出了个难题,不知此事可有转圜的余地?”
“呵呵…”道装男修笑道:“不管三代分封宗门主动攻击他派,还是私藏禁器天雷子,捅出来都与我天行仙居面上无光。”
“是是是!”
“大家都是替人办事的,何必把人得罪死了。不如各退一步,两宗案件通通小事化了就此揭过!如何?”
“只是…”
“据说有些事做得多了,他日渡劫之时,心魔一关难过。古道友大道有望,不会自毁前途吧!”
“吾乃儒门正宗,有浩然正气护体,怎会怕…”
“空狱寺的鉴真大和尚有佛门三宝相助,前些日子渡劫时却一关都没闯过去,呵呵…古道友敢说那佛门三宝不及你的浩然正气?”
“那妖僧居然…陨…陨落了?”
“这样如何?将这两宗的三代分封都削减一代,安排些大道无望的低阶接任。如此一来各家面子上都好看,某与古道友也能交得上差。”
“如此…交差是能交差,只是擅改分封制的后果…恐怕不是你我能承担得起的。”
“呵呵…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两宗的第二代掌舵人都可作为过度,干个十天半个月再主动退位嘛。”
“高…高!实在是高!”
“那就这么说定了,此间事了以后谁也别再打这儿的歪心思,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这…好!君子一言!”
……
明帝八年正月,裂空帮第二代帮主王琼上表天行仙居请辞:
夫天造草昧,树之司牧,所以天行三极,统天施化。故大道之行,选贤与能,隆替无常期,禅代非一族,贯之凡俗,由来尚矣。
吾父有诞膺灵运,纵横东海三十余载,终受分封,亦以命有裂空。然三代后陟配于天,吾之惶恐。吾虽庸暗,昧于大道,永鉴废兴,为日已久。念吾父之高义,稽帮中之至望,予其逊位别宫,归禅于黄,
黄乃吾之大兄,服膺明哲,辅亮裂空,勋德光于四海。格尔上下神祇,罔不克顺,地平天成。应受帮主之命,协仙居之遣,祗承天序,率循训典,底绥东海,用保天休,替父与吾之弘烈…
天行仙居青衣巡天使曹文霖代行分封诸事,答曰:可。
翌日,裂空帮第三代帮主黄小再表天行仙居请准:
帮主禅位,归隐清修,某承天行之眷命,仙居之洪休,属以伦序,入奉帮主大位,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
天行仙居青衣巡天使曹文霖代行分封诸事,再答曰:可。
……
感受到头顶如山般楼船阴影散去,黄小拜服于青石上的身体再也紧绷不住,直接趴了下去。攥着帮主令牌的手不住颤抖,浑身汗出如浆,大口喘着气,虽身处二阶中品灵地当中,却仍觉灵气不够充足。
身旁王二几人也好不到哪里,乱七八糟得或躺或趴,哪有半分修行中人的模样。
“老黄…你这个帮主位子来得也太容易了点…我老王不服啊!”王二率先坐直,开口第一句就损起了黄小。
“哈哈哈…你不服?光那段上万字的祗告我赌你就背不下来,有什么好不服的!”张三以手托头斜躺着揶揄道:“若论背书,我估么着二牛兄弟都比你强。你以后出门千万不要说你是儒门正宗,没人信还打脸,何必呢!”
周二牛乐呵呵的笑笑,本想说句谦虚的话,却见石桂颐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满眼噙泪,直望着楼船离去的方向发呆,便又把话咽了进去。
黄小也自发现了异样,将帮主令牌收了,翻了几个身总算滚到石桂颐近前,叹道:“她福缘深厚,师妹还是放心不下吗?”
“相逢恨晚,不知还有别离期!”石桂颐动情道:“也不知姐姐此番离开,何时才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