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E201年,炉火月7日
雪漫城墙足有三人高,城门紧闭。
“目前城内有紧急要务,不准闲杂人等出入。”我很怀疑面前的大门守卫不会被自己的头盔憋死,他扯着毫无感情的大白嗓说道。
“我像是闲杂人等吗?”我炽痛的眼里满是血丝,疲惫的身体挂满了伤痕,抬手费力把马勒住。
“像。你这么说话是在干扰雪漫公务。”另一侧的守卫说道。
“我从溪木镇过来,带来了海尔根被巨龙袭击的讯息,需要赶快见到这的领主。”
“哈,巨龙?”他俩相视一笑,搓了搓手,抖了抖身上的雪,不屑于再跟我交谈。
我不耐烦了,简直忍不住要动手,但还是从衣服里掏出一袋硬币,这是拉罗夫在溪木委托他姐给我的。
“改变主意了吗?”我将沉甸甸的袋子扔到守卫胸前。
“识趣,进去吧。”
呵,人类。
我有点后悔把钱全扔给他了。
雪漫城内。
“我可是个女人,你要把帝国军的装备整修交给我?”刚入城,就见到铁匠铺的老板娘倒腾着磨刀石,抬眼跟高挑的汉子理论。
“拜托了。”这男的给自己胡子扎了个环。
“你就不能稍微放下点自尊,去拜托一下厄伦德·灰鬃?”
我听到灰鬃,突然想起什么。
“我宁愿去舔乌鸦鬼婆的py。”
“行了行了……我没说没阻止你舔,你自己愿意去就去吧,装备的事我只能尽力。”
老板娘人不错。
“那个……打扰了,请问刚刚提到的是天空熔炉的灰鬃吗,一位朋友托我给他带话。”我插嘴,却似乎惹到了面前的男人。
“战狂还是灰鬃?”他很严肃。
“嗯?”
“战狂还是灰鬃?”恶狠狠,又来一遍。
“灰鬃,我刚刚说了,有问题吗?”
“你是要与我为敌?”
“你有病?”我压抑了很久,拳头有些痒。
“干一仗?要用武器吗。”
这人墨迹得很,我一拳揍在他腮帮上。
嚯,拳头都疼了。
他后仰,撤了几大步后终于保持不了平衡,扑通坐在地上。我保证他被自己的宝剑硌到了屁股。
我这一身行头鲜血淋漓,在旁人看来不是什么善类,老板娘放下手里的活,赶忙过来拉住我。
“我看你年龄不大,火气不小,哪有上来就打人的啊。”她说。
一旁又赶过来一位跟我年龄相仿的姑娘,留着褐色的短发,见状赶紧去扶那汉子。
“天空熔炉的灰鬃,他们家族现在都倒向风暴斗篷那一边了,这是战狂族的伊多拉夫,支持帝国军团。”她声音比铁匠老板娘甜许多,费尽力气把战狂家的小弱鸡扶起来,此时他已经被我一拳揍懵,直翻白眼。
又是风暴斗篷和帝国,我很烦站队。
“天空熔炉怎么走。”
“在勇士之家后面,勇士之家是战友团的居所,过了前面菜市场左转,看到塔洛斯祭坛就能见到了。”她倒是挺有耐心。
“谢了。”
我不再理会已经鼻青脸肿的什么拉夫·战狂,以及稍向这边聚拢的人群,径直牵着马走。
两旁雪漫的住宅都是三角屋顶,高的不过两层,此刻雪已经盖过好几层,屋里一定很暖和。穿过人群和房屋,能见到远处最高的尖顶建筑,威严肃穆,那里一定是领主的宫殿。
灰鬃一会再见吧,汇报领主的事已经耽搁的够久了,我蹬上马快行。
虽然下着雪,市场上依然熙熙攘攘,摊位上有一半是我没什么印象的商品,食物蔬菜倒是颇有些北方风雪天气的特征,饰品与生活用品模样却千奇百怪。
一路上一直在往上走,到了刚刚那人口中的塔洛斯祭坛,也终于能将大半个雪漫城看个清楚了。
纵向排的话,这里位于全城的正中偏上位置,比这更高的,除了领主的宫殿,便是之后要去拜访的灰鬃的天空熔炉了,宫殿就在此处正上方,天空熔炉位于右手边,与此处祭坛之间,那座圆顶的低矮建筑,看来就是刚刚女子口中的“战友团”居所“战士之家”了。
这祭坛的石像有两人多高,把一把足有一人高的石剑自胸口立于面前,旁边尽是些花草,没有祭品。正前方的脚下摆着诡异形状的坛子,扭曲成团。更诡异的是正在念祷词的疯子。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海尔根已经在他的光辉中得到了净化,龙裔,他是龙裔,雪漫,雪漫会是下一个吗,龙来了,龙来了,龙来了,海尔根,雪漫,然后是整个天际,然后是整个塔姆瑞尔……”
这人一身黄色祷袍,不顾凛冽的风雪张开手冲着天呐喊。奇怪,龙的消息已经传到这来了吗,难不成城门口的守卫在讹我?
我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经过,却被这人“啊”的一声叫住。
“你!我看到了凶相,你的眼睛……血腥吸血热!快来抱着最诚挚的心向塔洛斯神灵祈祷,神圣的第九圣灵会帮你除去疾病,除去罪恶!”
“血腥吸血热?我会变成吸血鬼吗。”
“吸血鬼!对,没错,吸血鬼,天际省的又一大祸患,只有他才能带领我们战胜这一切,祸患象征着他的再临!”
“哦。”
我扭过身子不再理会,走到城主宫殿的台阶时又被卫兵拦下马。
“有要事吗,城主在忙着处理海尔根龙袭的事务,现在不会被鸡毛蒜皮的小事所打扰。”
他们果然已经知道龙的事了,我果然被讹了,我的钱呐。
“我就是从海尔根逃出来的,奉溪木镇歌尔朵之命向雪漫领主汇报详细情况。”
“请进去吧。”
相比城门口的两人,此时态度大好的卫兵让我更加心疼自己的一袋子钱了。
台阶很高。宫殿又是位于整个雪漫城最高的地方,建筑由几十米高的石柱一根根撑起来,门的高大也完全不亚于雪漫的城门,近距离看更能感受得到其雄伟。守卫替我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掌着烛火的长桌,上面摆满了餐饮器具,桌子两旁却没坐有一人。
烛火以及宫殿内的懒洋洋的暖色调带着几分惬意,顿时让我感觉温暖了许多。
长桌尽头,不远处的大座上,便是尊贵的领主大人了。
又有人上前来提防我,我就这么像是个刺客吗?
“站住,你是以什么理由让守卫放你进来的?”
是个女黑暗精灵,她冲到我面前,一双尖耳朵,两只红眼睛,眉毛被过于显眼的红色三角眼衬的很浅,眉两边各有褐色的战纹,说起话来鼻音很重且严肃,我很羡慕她穿身重甲还能跑这么快,难得还是名女性。和高精灵比起来,他们黑暗精灵皮肤是更不讨喜的暗色,偏紫。
我又不厌其烦地进行说明。
“看来都是真的了。”
领主在这酷寒天气里裸露着双臂,肩膀胳膊上肌肉分明,肘部始终靠着椅子,看上去有些不屑,可声音浑厚嘹亮,面部也一脸认真,他留着天际壮汉们的标准黄胡子,两旁的金发梳成发髻挽到耳根后面,脸上的皱纹比我想象中的要少,肤色也比我心目中领主大人的样子要细白一点。和他的外观比起来,头上那顶镶着大颗红宝石的头冠更能显出他的领导身份。
他在治邦处事上倒是显得极为老练,听我叙述事情经过的时候,该决断时自己没有犹豫不决,但也在不断积极寻求着旁人的意见,连一旁的侍卫和新卒都没有放过。
“他说自己是海尔根待处刑的犯人,对于罪过却说自己是无辜的,你怎么看呢?”领主对着不远处的见习侍卫问道。
“嗯……大人,我尽到保护伊瑞莱斯大人的职责就够了,不敢对您的事务妄加评判。”
是个二十出头的黑发女孩,精瘦且脸上轮廓分明,皮肤白皙,虽穿着侍从的笨重盔甲,却依然有几分好看。
“还是改不了过于矜持的性格啊,莱迪亚。”
女孩低头把眼神移走,抿嘴一笑:
“大人,如果非要说的话,我看他不像说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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