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E201年,炉火月26日
“马车?你在逗我?”
溪木镇沉睡巨人旅馆外,老板娘戴尔芬露出那副招牌吃了屎的表情,拖着一个长长的转音问道。
“不然呢,你说的那个地方可是在大东边,你打算让我们步行两三天过去吗?你要是……”
“步行个屁,还坐马车!你是不是个龙裔啊,我们可不是去周游天际,边看风景边当个不务正业的吟游诗人,我们可是去屠龙!屠龙!跟我骑马去!”
这女的可真喜欢打断别人说话,看来一路上少不了跟她斗嘴了,我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你要是长得再好看些,说话再好听些,我倒是愿意。
老板娘还真是财大气粗,将四五匹马以私人财产的形式秘密圈养在别的农户家里,按月份给户主支付工资,溪木镇乃至雪漫的守卫有急用的话,甚至要到她这里借用。当然,不是无偿。只靠开个小旅馆还做不到让资金如此周转,而且需要一定的名声和威望,戴尔芬一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最起码我还不知道,从表面看得出她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说的白话能一直从嘴巴看到肠子里,可她做的事,总令人细思恐极。
她知道和掌握的东西太多了,单从情报方面,暗地里就肯定会有人想置她于死地,如果不是她伪装的好,或许活不到现在。再说,我没有把握能在战斗方面胜过她,即便我有龙吼。
走走看吧,我并没有理由完全信任这个人。
另一方面,莱迪亚的情绪比刚才好了不少,几乎已经完全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我和戴尔芬丝毫不用顾忌骑马的速度,玩命地抽打着皮鞭,莱迪亚却依然能相对轻松的跟上,再加上之前见识到了她非凡的打斗技巧,我有些理解为什么巴尔古夫领主和法仁加都抢着用她了。不过有个奇怪的小插曲,她刚刚死活不要骑那匹毛发油光发亮的黑马,我头一次见她对一件事物这么抵触。
“先从梭莫人开始讲吧,”马鞍上,戴尔芬主动开口,马背的起起伏伏频率快幅度又大,她讲起话来却依旧很自然,“他们大多数是高精灵种族,也就是在世界大战中,打败帝国军,乃至差点让帝国覆灭了的人群,你也可以称他们的组织为‘先祖神州’,在那之后就是先祖神州与帝国签订的白金协定。”
原来如此。
“那么照这样推理下去,梭莫人现在想再次利用巨龙,把天际省搞个天翻地覆?”我也努力克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但还是难以做到像她那样平静地讲话。
“龙裔,你想东西不要太片面了,会犯错的,你最好不要犯什么错,因为你背负的东西比我们普通人要重得多。目前我只能告诉你,巨龙的归来与梭莫人八成是有关系的,但不能告诉你你的想法是对的。当你大胆的去认定一件事时,不管结果对错与否,你都提前犯了自大的毛病。我见过太多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了,他们大多都没我活得久。”
“我只是随口一说,不对就不对呗。”
不知为什么,身旁这个低沉的嗓音有一种巨大的说服力,本来应该怼回去的我此刻却像个被训斥了的学生,只得弱弱的抱怨。我甚至对灰胡子都没有这种感觉。
“我之所以提前拿走号角,顾虑最多的就是梭莫人,当然,他们更想得到的可能并不是号角,而是我。说实话,我也怕自己落到梭莫人手里。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如此伪装自己最大的原因了。”
“那你是什么重要人物呢?这次我猜的稍微客观一些,是因为你手里有他们想要得到的情报?”
“有。太多太多了。而且,我是一名刀锋战士。”
刀锋战士一词将我引向了米尔墨尼尔的回忆。
“我知道刀锋战士,你们是屠龙者,但是没有龙裔你们无法真正的杀死一条龙,所以你才会如此重视我,对吗?”
“我们刀锋战士引导龙裔,走上正确的道路,这个传统从几个世纪前的阿卡维尔就有了,我们更注重脚踏实地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与那群自己为是的灰胡子老头们不同,去钻研什么吼声之道,神神叨叨的,要让龙裔去跟龙族交配吗?呵。”
我想起来,在戴尔芬的秘密地下室里,墙上那把奇怪的弯刀,正是我之前在回忆里见到的阿卡维尔——刀锋战士之刃。我有些了解她了。
而她与灰胡子虽然最终目的不同,但看似都是为了我好,想让我走上该走的道路。目前虽然我不用表现的更倾向谁那边,但想必迟早会有必须要站对立场的一天,又或者,劝他们两方和解?有可能吗?
“刀锋战士不是个组织吗,我现在只见到你一个人。你以后会带我去见你的战友吗?”
“不。据我所知,都死了,大多数都死在梭莫人手里,因为我们很久没有跟人类以外的种族做过敌人了,我有幸成为几百年来第一个重新拾起使命的屠龙战士。”
“梭莫人为什么要杀你们?”
“我们可是老对手了,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和现在主要的矛盾没什么关系,所以你并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只要明白,天杀的梭莫人是现在天际最大的赢家就好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你可以吸收龙魂吗?”
“可以。我也是从这一点上才知道自己是龙裔身份的,而且在我做到这件事并学会了龙吼之后,灰胡子才立马召唤了我。”
“很好,我们很快就能验证你的这项能力了,到时候你又能得到新的力量,新的龙吼。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不到天黑就能赶到目的地。幸运的话,还能目睹龙复活的过程,甚至在这一切发生之前阻止它。”
“等等,你是说新的龙吼?还差个条件吧,据我所了解到的来看,学会龙吼不仅需要吸收龙魂,还需要学会……不能说学会吧,让我看到就行,某串刻在石头上的龙语符文。还有,你是怎么知道龙复活的秘密,并且精确知道下一个复活地点的?”
“复活点的情报归功于你的龙石,我手绘了一张地图并去过上面的龙冢,发现有几座是空的,位置是从东南方开始蔓延,直到裂谷城附近的杰罗山,按照规律,凯娜之林的坟墓就是下一个地点。话说,不出我所料的话,你应该已经学到过新的龙吼符文了啊,就在燃烬墓深处。别告诉我你没见到。”
我像是错过了一个亿,皱着眉头看向侧后方的莱迪亚。
马背上颠簸着的我俩面面相觑。
“没……没见到啊。”
“额啊……你可真让人头大,看来你,或者说你们,早晚还要再跑一趟。”
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太多,自从燃烬墓一出来脑子就被各种疑问充斥着,麻烦事也一波接着一波,到现在,差点把最该问的大事给忘了:
“老板娘,你知道我的身世吗?”
位于我侧前方的戴尔芬听到我的疑问,向前趴的身子突然直立起来,若有所思的扭头看向我:
“难道说……预言是真的了……”
“预言?什么?”
“我心急了,应该让你看一眼书的……”她还是一副疑惑的眼神,轻声嘟囔着。
“书?什么书?”
“哦哦,跟地图一块放在我桌子上的书啊,龙裔之书。”
“我见到过,可是书皮上面没有写名字,里面写了什么?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
戴尔芬又把身子向前趴下,专注在骑马上,语气回归了正常:
“我不知道你的身世,也许没人知道。书上写,卷轴预言,当世界吞噬者醒来,最后的龙裔随之降临。是降临。如果没人知道奥杜因是怎么来的,就没人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你自己的失忆不也印证了,降临一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