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奴婢已将信纸安放好了。”
“皇后娘娘,奴婢已经去内务府说过了,内务府说着怠慢了凤鸾宫,却只拿了这些东西。”
丹云隐扫了一眼东西,冷笑一声。“不算少了,对于一个自新皇登基以来就失势的皇后娘娘来说,这已经算是尊重了,呵。”
“将东西收起来吧,找找本宫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钗玉石,本宫要风风光光的出席几日后的年宴。”
翌日。水仙宫中。
“哦?倒是出息了一下。本宫还以为,她这辈子也就那个浑噩样儿了。倒是无妨,只是母亲做事也忒不仔细了点,难不成没让人守着相府?那绿萝是怎么出去的。哎罢了罢了,本宫这几日操劳着,可是没工夫管府里之事。你去告诉母亲,慌张什么,且宽着心,这一年以来,狡兔死走狗烹的,多少人不是站在我丹皇贵妃这边?”
贵妃榻上懒懒倚着一个女子,面容华贵妩媚,身上盖着顺滑的雪雕绒厚毯,懒懒的伸出一只手教奴婢染着红蔻。
那在一旁对着一堆赤红珠子打着扇子的丫鬟笑着道:“可不是,奴婢今日便教人跟夫人说了去。夫人说是老夫人动气了,这不是才有些害怕了。”绿浓吸了口气,满脸堆笑:“这暖珠还真是神奇,竟还能打出热气来,奴婢这辈子都没见过这几天这么多这些个新奇的物件,拢共上贡了这些暖珠,皇上可是一个不少的给娘娘拿来了呢。说是龙胎畏寒,可是要奴婢看呀,是怕娘娘着了凉,身子不舒服,惹得心疼。”
丹云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抖了抖,红蔻染歪了一点到手上。那小奴婢瞬间跪在地上,叩头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就你会拿本宫开玩笑。那个老不死的,气便气了,当了半辈子相府的老夫人,就真以为自个儿是相府的主子了?最好是直接气死,倒也省的本宫到时候还要费几番功夫料理她,要是气死倒也是便宜她,三番四次坏本宫好事。哼,到了如今这个境地儿,竟然还敢偏倚那个贱.人。”
“你愣头愣脑的在这做什么,笨手笨脚的,还不给本宫滚去领罚。快过年了,你是贴了秋膘还没下去,如此懒散愚笨?”
绿浓手上打扇动作不停,脚上挪动几下,直接一脚踹在了跪在地上的小奴婢身上。那小奴婢身子一打晃,在丹云灵看来更招人厌了。
丹云灵横了横眼睛,傲慢骄纵之态尽显。
眨眼就到了年宴。
宫中更是热闹了,各国朝使已经在宫中静候了,甚至还有个别皇子将军来贺,丹皇贵妃更是显出了玉朝的气派,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奢靡富贵的很。
凤鸾宫内。
“都道这丹皇贵妃是七窍玲珑心呢,可不是如此,怀着身孕还如此费心费力,这年宴办的可真是好啊。”丹云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眼睛红肿的自己。“去给本宫拿那上好的消肿药来,给本宫把眼睛擦擦。”
“皇后娘娘,那个东西可不能上眼皮,可伤着呢。”锦夏心里有些打鼓。自那一日后,丹云隐这几天像是没事人一般,像是多年之前一般,傲气凌人,风华正茂。只是这红肿的眼睛,终究还是透露了什么。“今日是年宴,是第一个热热闹闹的年宴,本宫还不得盛装出席?如何顶着这睡肿的眼睛去,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皇后娘娘怎么吩咐便怎么做,还不快去拿。锦夏,毕竟皇后娘娘有自己的决策。”锦冬端着丹云隐的衣服过来,对着锦夏轻轻的摇了摇头。
“奴婢瞧着好是好,就是这股子奢靡之风,不知道还以为新皇登基已经几十载,还以为这登基前的窘迫事儿都过去数十载了呢。”锦夏撇撇嘴,去拿药了。
丹云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很久没有正经梳妆过了。对于她来说,仿佛红妆都早是埋进了土里。
年宴是大煜宫中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场宴会之一,另外一场是春桃宴。因为这一天各国都会派朝使和王公贵族来参加,百官家眷,王侯将相,前朝后宫,都要出席,是一年难得整个国家核心权力体系的聚集时,不但要展示玉朝强盛国力,还要热热闹闹的庆祝新年。
严氏是这场年宴上比较扎眼的存在了。京城人都知道相府的正夫人突然暴毙,照理来说这相府夫人的位置该是空出来的,可是年节宴上相府正夫人的位置上却坐着严氏。严氏笑意盈盈的,恨不能有千口来八面玲珑。
好一副热闹的景象。张灯结彩,或有大人交谈,或有夫人满心算计,或有未定下亲事的小姐端坐含笑。
“皇后娘娘到——”
丹云隐便是在年宴开始之后来的。看见的就是好一副热闹的景象。
众人纷纷侧目。
丹云灵神色不变,手却紧紧捏住了手中的杯子。好一句皇后娘娘,那明明该是她的位置。
“哎呦,皇兄不是说皇嫂病得厉害,别说操劳年宴了,这就是出席年宴都是不得行的,怎的皇嫂这不是精神头儿足着呢?呵呵。”坐在上席把头位置的女子笑着开口,开口便是处处带刺,讥讽之意难掩。
丹云灵的面上有点难看,心里却带着得意。怎么着,死了亲娘,无处可泄愤了,便突然过来闪闪自己的身份?也不看看这满座,谁还记得这个皇后?之前听着内务府哭诉就已经有些微微烦躁的心现下却洋洋了起来,端坐好准备看看丹云隐是如何丢人的。只是这长公主说话忒难听,让人浑身不爽利。
“姐姐是皇后,是六宫之首,自然是一切姐妹的表率,然太医言姐姐身子骨单薄,恐怕受不得这喧扰。绿浓...”
“本宫来的却是唐突了些。“
“现在,从本宫的位置上滚下去。”
“本宫乃玉朝皇后,此位是皇后所坐,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卑贱妾室来坐?!”
丹云隐打断了丹云灵,厉声喝道。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年宴是皇家的脸面,哪怕这一年来皇上的确是太过薄情,可在年宴上如此放肆,的确像是不要命了一般。严氏脸色青紫,丞相一张脸更是黑到了底。掸掸袖子就站起来跪下准备请罪,但却被皇帝愤怒的咆哮打断了。
从丹云隐进来之后有些怔然的皇上,怒吼道:“朕看你是病糊涂了,脑子也不清楚了!”
丹云隐冷笑道:“臣妾不只病的糊涂,更是活的糊涂了。这些年来,不知皇上午夜梦回时,有没有毛骨悚然过?”
“来人,把朕给丹氏押下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被戳中脊梁骨而恼羞成怒的人,皇帝怒喝道。
“谁敢?”锦冬和锦夏护在丹云隐身边。
“萧君渝,你真以为你登上皇位就安枕无忧了?”
“你看看这天下,哪片土地哪片江河属于你?凭你个庶子,凭你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小人?”
“是我瞎了眼睛,是我害了那么多人,今日,负我者,一个都休想扔下我独自身处无间炼狱。”
丹云隐眼睛猩红,像是从眼里开了一朵猩红的花,雾红越蔓延越深。远处依稀有兵戈之声,在这刚刚从丹云隐进来便安静的年宴听来,格外清晰。
越来越近的兵戈之声。骤然间连滚带爬滚进来了一个黑黢黢的身影,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衣服几乎烧成炭灰,脸上乌漆墨黑的禁卫军首领。
“皇上,大事不好了,前废太子,带兵打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