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月涛回泰山之后,一直对阿萝的身份有所怀疑。他穿着狐裘坐在寝殿的地上,出神的望着窗外,手里把玩着一颗夜明珠。
千允修进入寝殿,她轻唤了一声“泰山大人”,看东陵月涛没什么反应,她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大喊:“泰山大人!”
东陵月涛受到惊吓,一把捏碎了夜明珠。
“千允修!你又想剪毛了吧?”东陵月涛怒了,随手撒掉粉碎的夜明珠,又幻化出一把青铜花衣剪刀,恶狠狠的对着千允修。
千允修想起上次渡劫被天雷打回原形,东陵月涛趁机用青铜花衣剪刀把千允修的狐狸毛剪得东凹一块,西秃一块,害得她被整个泰山府的人笑话。
东陵月涛的理由是狐狸样的千允修经常掉毛,他不喜欢。
千允修赔笑道:“泰山大人不会如此小气,允儿会很乖的。”
东陵月涛眉毛轻轻一挑:“什么事情都答应?”
千允修轻声说:“又让我做什么苦差......”
东陵月涛一愣:“你说什么?”
千允修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确保远离了那把可怕的剪刀之后,她才问:“您又想让我干什么?上次被煜魔风吓得差点死掉啦!我,我害怕。”
东陵月涛把剪刀丢在地上,一触地面便化烟消失。他笑了笑:“这次不会有事的,去苦海探探那位阿萝姑娘的情况。”
“什么?”千允修急得化作狐狸跳了起来,雪白的狐狸毛上布满了精致的黑圆点,若不是有九条尾巴张扬自舞,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斑点狗。
她舔了舔狐狸爪子:“大人,去苦海很恐怖的,您放过我吧,阿萝是什么人啊?您惦记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长得很像汐儿。”东陵月涛回忆着阿萝的模样。
“什么?”千允修一愣。
“画汐儿。”东陵月涛再次重复。
“长得像画汐儿.....那画汐儿呢?煜魔风不是带她走了吗?难道煜魔风给她改名字了?”千允修自言自语。
“她是渊川神君的徒弟,被煜魔风换走了。”东陵月涛细想了一下千允修的话,冷着脸问:“你说什么改名字?画汐儿不是死了吗?”
“画......她......”千允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看你还是想剪狐狸毛吧?”东陵月涛皱眉威胁。
“她没死!被煜魔风带走了。”千允修情急之下说出了实情。
“那她为什么叫阿萝?听说是青渊从东海捡回来的,到底怎么回事?没说清楚你就死定了!”东陵月涛一把抓住千允修的狐狸尾巴,把她提到半空继续威胁着。
“我去查!马上去!”
“真的去?”
“真的!九条命担保!”千允修举起了狐狸爪子发誓,蠢萌的模样逗得东陵月涛满意的点了点头。
东陵月涛把千允修放下来,一挥手令她恢复了人形。他用温柔迷人的微笑送嘟着嘴巴闷闷不乐的千允修离开了寝殿。
如果画汐儿真的是阿萝姑娘,该不该和煜魔风抢人呢......
东陵月涛心生烦恼。
九元镇,小酒馆二楼。
白荆溪一副书生打扮样,优雅的坐在靠窗的雅座发呆。只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小二!我要吃鸡肉!”。
他觉得这声音很耳熟,转身一看,巧了!他和千允修四目对望,迟迟没有说话。
千允修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瞪着白荆溪说:“看什么看!死肥猫!”
白荆溪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他抬起头挑眉问:“哪里肥了?”
千允修疑惑的看着他,心想这只身为魔君的猫妖没脾气了吗?竟然允许千允修这样无礼的称呼他。
白荆溪轻咳了一下,故意引诱千允修:“我这边点了十道荤菜,一个人出门在外倒也不介意有人前来同坐。”
十道!还都是肉!千允修听得心痒痒。
“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好像还有几道特制的鸡肉。”白荆溪继续说:“蜜汁鸡、红烧鸡、黄焖鸡......”
还没说完,千允修非常自觉的跑过来同坐。
“泰山府总司千允修,魔君大人您还记得吧?”千允修笑道。
“喂,狐狸,我闻到了烤鱼味儿,你闻到了吗?”白荆溪亲自给千允修倒了杯茶水,嗅到味道后他又猛吸了两口,然后扭头问千允修。
千允修转了转眼珠,难为情的说:“我刚才放了一个屁......”
“千允修!”白荆溪一吼,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千允修看着情况不太妙,她撒腿就往酒馆外跑。白荆溪站起来转身从窗口一跃而下,轻而易举的在酒馆门口堵住了逃跑的千允修。
“哈哈哈,我们家府君叫我回家吃饭了,改天再聚吧。”千允修试过从各个方向逃跑,白荆溪移步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团团围住她。
酒馆门口围着很多看戏的人,时不时还对白千二人指指点点。
千允修累得够呛,她蹲在地上拼命摆手:“不玩了!累死也是死,你打死我吧!”
听千允修这么一说,旁边站着看戏的一个大叔插嘴道:“夫人已经认错了,小两口有什么仇怨呢,还是回家去吧。”
众人也应和道:“是啊是啊,夫妻间吵吵闹闹很正常,早点回家吧。”
千允修刚想解释,白荆溪皮笑肉不笑的向千允修伸出手:“走吧,夫人!”那一句“夫人”说得很重。
千允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在犹豫下一步该怎么办。白荆溪拽起她的胳膊,将她抱起来,含笑霸气的踏进了酒馆。
“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白荆溪不看千允修也知道她痴痴目光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听到警告声,千允修红着脸低下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灼烧的感觉,心跳在加速,血液流动很快,每个神经都绷紧了,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燃烧了。
她第一次对这只臭猫没了脾气。
他们再次回到酒馆二楼的雅座,十道荤菜全部上齐。千允修看着满桌的肉,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气,赞道:“这味道比泰山的饭还要香!”
白荆溪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吃里扒外的家伙,泰山府那位白疼你了。”
千允修咽了咽口水,矜持的端正了座位。她看了看菜,又看了一眼白荆溪,轻声问道:“大人......”她还没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吃饭,白荆溪低沉着问她:“画府是怎么着火的?所有人都被烧死了吗?”
“嗯?什么意思?”千允修没明白。
白荆溪又说:“九元镇的画府,你之前抓的那个丫头还记得吗?”
他温柔的声音软到千允修的心坎里。她一直看着白荆溪,没舍得移开视线。
“喂,狐狸!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白荆溪轻轻敲了敲桌子,试图把千允修拉回现实。
千允修没反应。
白荆溪叹了口气,一巴掌拍在千允修肩上。
“嗯?什么事?”千允修回神问。
白荆溪瞬间觉得头疼得快要炸裂了。他扶额想冷静一下,千允修又问:“您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白荆溪勉强微笑:“快吃吧,菜凉了。”
“哦。”千允修应声拿起筷子乖乖低头吃饭。白荆溪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无奈的起身离开。
“去哪里啊?”千允修问。
白荆溪没有理会她,走出酒馆后,他在人群中化为烟雾离去。
千允修失望的收回眼神,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肉:“他是不是讨厌我啊?”
千允修摇摇头:“不会的,他刚才说话那么温柔,还抱我......”千允修想着想着,自己傻呵呵的笑了。
泰山府,东陵月涛的寝殿。
“府君大人,我快死了,我的心没了,这该如何是好?”
“没关系,你的命多着呢。”东陵月涛坐在锦席上,一边优雅的抚琴,一边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千允修。
她痴痴傻傻、失魂落魄的样子真像被人偷了心。
东陵月涛白了她一眼:“这次太让我失望了,你究竟出门背着我干什么了。”
“府君大人,有贼!有贼偷了我的心啊,帮我找找吧。”千允修眼神空洞的望着东陵月涛,他尴尬的想起身离开,千允修见状一把拉住了他的狐裘大衣。
“可是那只魔界的九尾猫啊?听说是位书生,他能收下你倒也是个人才。”东陵月涛站起身顺手扯回千允修手里拉的衣服,点点头对白荆溪赞道。
千允修望着天花板不再理会东陵月涛。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是那么的狂躁不安。
“看来我真的病了,府君大人,给我请个仙医吧。”千允修转头看着东陵月涛。
“红月宫的媒神缘夙应该很乐意帮你,给你三天时间,快点恢复正常吧。”
“府君大人。”
“嗯?”
“我突然想起你以前还是画无缘时候的一些行为。”
“......”
“要不我们一起去红月宫吧?”
“行。”
东陵月涛被千允修的话戳中软肋,惆怅的坐回千允修身边,两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