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华、杨两家刚搬到华府。小杨弘毅痴缠自己,小华宇不厌其烦,不问缘由便一脚踢中了他的脚踝。
当时,华、杨两家的人都在。华宇的这一脚让两家人当时都怔愣了。
春风和暖、天气融合,道路两旁栽种的桂花已然绽放,香气四溢。小华宇是用了全力的,且那一脚着实落在了实处,小杨弘毅当时就坡了脚。小杨弘毅隐忍着,愣是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一滴。
杨父连说无碍,也不知是本性就忍让,还是碍于华子豪的地位。当时,华子豪让小华宇道了歉,便都不再说什么。
当晚,华子豪把小华宇叫进了书房后喝斥了一顿,并让他在书房中反思己过。
小孩子的心思多叵测,小华宇的心思再成熟,可毕竟也只是个孩子。
夜晚的风透过窗棂,把屋内的一切吹得飘飘摇摇。
华宇惊恐得从二楼的窗户望下去,外面的一切都是浅灰色的:浅灰色的房子,浅灰色的树,甚至连天空也是浅灰色。
小区内仅有几盏如荧光般的灯,照得周围的事物越发的诡异和扭曲。外面似有千万只眼睛盯着小华宇。小华宇汗毛倒立,可是倔强让他强撑着,没有去拉开那扇通往温馨的“浅灰色”的木门。
那一次,华子豪倒是很坚持。无论宋芝佳如何呵斥、告饶,华子豪都没有退让,足足关了小华宇半个小时。从那以后,华宇再也没有进过书房。
这一次,因为几张照片,华宇再次走进了这个不讨喜的地方。
华子豪的桌子上放了几张照片,华宇恍然明白父亲让他进来的缘由。
“看看,认识吗?”华子豪努努嘴问道。
华宇哑然失笑:“拍的不错。”
华宇挑出一张漫天大雨中他和梅子昔对望的照片,许是雨势太大那溅起的水花如雾般沉在照片的底部,两人似站在云渺间、水雾上、仙气的很。
华子豪拧了拧眉:“让你来,是让你来谈感想的,不是让你来欣赏的。”
华宇无所谓的倚在书桌旁,隔着桌子望着华子豪的眼睛说:“我喜欢她。”
华子豪微愕,这散漫的样子和自己年轻的时候真的是一模一样。可是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种散漫底下藏着十足十的认真。看样子,这次华宇是动了真情。
华子豪问:“有多喜欢?”
华宇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像你喜欢妈妈一样。”
风依然透过窗棂,把屋子吹得飘飘摇摇,只是那令人惊恐的浅灰色已然不在。窗外灯火通明,一片世间的繁华景象。
“我和你妈妈愿相携过一生,你们能吗?”华子豪笑了出来为儿子的自大,也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情深时许诺易,情浅时坚守难。世间情爱,莫过如此:往往是,花开时灿烂,相携一生,花落时伤感,各自飘零。而花开花落始终相伴的,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中,也不过寥寥而已。
华子豪的话,不由得让华宇打了迟疑:“我不知道,我也不轻下保证。男子的承诺重于泰山,一若即出,一生为念,誓必从之。”
华子豪轻浅地笑了:“那要是我不同意呢?”
“你有门第之念?”华宇惊讶地直视着华子豪的眼睛,如果有的话,那倒是挺出人意料的。
“没有,只是华家也不是寻常的小门小户,她要想进华家的门,必须要有进华家的能力才行。以她现在的样子,恐怕还不行。”华子豪依然轻浅的笑着。
这种轻浅的笑,在华语的记忆中早已经模糊不清了。华宇依稀中记得:这种轻浅的笑自从上了初中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华宇心下稍松连忙问道:“那什么时候,她才能成为你心目中的样子?”
“不急,等你们高中毕业以后再说。”华子豪又恢复成那一贯的冷面的模样。
仰望天空,在那辽阔的尽头,众多闪亮的星辰一眨一眨的在诉衷肠,聊爱意,彼此轻喃细语,卿卿我我,羡煞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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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漫漫,木子峰背着一把破木吉他矗立在夜市的街头。他依稀地记得,下午他从家里跑出来的情景。
“子峰,他又喝多了,还一直嚷嚷着你花了他的钱,要找你算账。你先躲躲。等他酒醒了,你再回来。”这是木子峰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母亲对他说的话。
木子峰立在街上,脑中一片混沌。初中毕业之后,那个人本是不同意他继续上的。母亲也很为难可是扭不过他一再的央求,也就答应了。
他学习一直很努力,青荷免了他的学费,可是生活费还没有着落,看来是不能再问家里要了。
木子峰抖擞了下精神开始一桌一桌地问下去:“有要点歌的吗?”
几桌问下去,依然无果,木子峰不仅着急了起来。
此时他也顾不得周围的人投来的审视眼光,轻转了一下吉他,一首《一直很安静》便流于指尖。
慢慢地,周围闹哄哄的声音低了一点,又低了一点,最后终于完全听不到了。
众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一曲毕,好半天才有人带头鼓起了掌:“唱得真好,再来一首。”
一人起哄:“你点歌,他是要收钱的。你别到时候不给钱。”
初起说话的人便不再言语。一听说点歌要收费众人也沉默了。
来夜市的人大多是市井小民,兜里的银子可金贵了。
正在木子峰一筹莫展之际,一女子说话了:“你唱歌多少钱一首?”
木子峰望了望说话的人。那是一个妆容很精致的年青女人。
“三十。”木子峰答道。
女子抽出六百块钱:“你随便唱,挑你会唱得唱。我请大家听。”
木子峰接了过来。那女子又递过来一张名片:“你唱歌不错,如果想唱歌可以到这个地方来唱。”
绝尘而去的车子卷走了众人的叫好声。木子峰攥了攥手里的名片。
也许天无绝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