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点了点头,转身送季文熙出去。
伊兰莎想着季文熙的话,微微皱眉看着雨幕里杨廷那坚毅挺拔的背影,眼里泛起淡淡的泪光。
彼时杨廷还不知道,就在转身的那一刻伊兰莎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整整让他们分离了十年的决定。
第二天,伊兰莎就不见了。
漫天的暴雨渐渐停歇了下来,云光渐收,天边露出一丝微芒,是金色的阳光。
天气晴朗起来,暴雨冲刷过的世界一片干净,带走了往日的种种,却留下了更多。
叶殊刚从文曲殿上完课出来,正往回走着,路两旁是带露的玫瑰花,娇艳艳的开了一片。
“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叶殊一抬头就看到来人正是那美得不像话的谢欢,手上摇着一把折扇,一双泛泛的桃花眼闪着魅惑的光,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谢公子?”叶殊惊讶道。
“美人儿,见到我很开心吧。”谢欢微微一笑,摇了摇手上的折扇,“我看到美人儿也很开心。”
叶殊受不了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淡淡道:“谢公子有事吗?”
“哦,没事,就是我要走了,怕你想我,特意来看看你。”谢欢桃花眼微微一眯,说起谎话不打草稿。
“谢公子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叶殊不客气道。
“好。”谢欢还是满脸微笑,轻声道,“记得到娘州来找我玩啊,哥哥带你去划船。”
叶殊微微福了一礼转身走了。
妹妹也看过了,和皇帝的生意也谈完了,还徘徊在御道上不肯离去却是为何?也许只是听说她受伤了,记挂着看她一眼。
谢欢唇边挂着淡淡的微笑,默默看着叶殊小巧的背影渐渐远去了。
近日里姚德妃睡眠不好,夜夜都做恶梦,看上去颇为憔悴,遂向云馨皇后求了个情,出宫到卧佛寺上香祈福。
早晨的膳食刚过,一顶藕合色莲花帐顶的轿子就颤悠悠地抬出了西边角门,后面跟着两个宫女两个青衣小太监。
卧佛寺坐落在东皇城北苍落山西边神女峰的半山腰上,寺庙建筑庄严肃穆,气势恢宏,是季国有名的三大佛教圣地之一。另两处分别是建州的金光寺和西北沙漠中的万神窟。
每年都有很多人赶到这三座佛教圣地来朝圣,其中尤以万神窟最为出名,因为隐藏在沙漠中,鲜有人见到,大都是人们的传说,到底存不存在还有待考察。有很多人,为了一睹万神的庄严宝相,只身踏入沙漠中寻找,再没有出来。
相对来说,三座古刹中卧佛寺的香火更盛一些,一来是处在东季京城,天子脚下,地位上就高贵了几分;二来是人们相传的,卧佛寺的大佛最灵光,只要心足够诚,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颤悠悠的莲花轿子缓缓地抬上了半山腰,在卧佛寺的一处不起眼的侧门外停了下来。
姚德妃在宫女慧云的搀扶下从轿子里走出来,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小沙弥连忙上前来见礼,摆了个请的姿势缓缓引着姚德妃一行往后院走去。
清晨的山里还飘散着淡淡的雾气,青灰色的墙头上爬着一丛丛白色的花,枝叶上凝着晶莹的露珠。白色条石的小径两边是高耸参天的榛树,地上积了厚厚的一片落叶,颜色已经微微泛黄。有宁静悠远的钟声遥遥响起,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檀香。
沿着幽静的小道走到尽头,是一处厢房,后面种着青翠的竹子,风一过沙沙地响,小沙弥行了一礼退下去了。
姚德妃朝宫女慧云使了个眼色,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慧云把跟着的小宫女小太监们打发走了,一个人守在房门外。
“见过德妃娘娘。”屋子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俯身行礼。
姚德妃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下来,虚扶了一下,微笑道:“清崖掌门,别来无恙啊。”
“多谢娘娘关心,清崖安好。”清崖掌门在侧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面色很是一个沉稳。
桌上早已放好了茶盏,是她喜爱的小龙团,里面还加了两粒枸杞,温度正合适。
姚德妃满意地一笑,托起茶盏微微饮了一口:“之前的提议,不知掌门考虑的如何了?”
清崖掌门坐直了身子,沉声道:“清崖想要娘娘一个承诺。”
“哦?这么说掌门这是信不过本宫?”姚德妃微抬眼皮,冷哼了一声。
“清崖不敢,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清崖不得不为苍山派一万多弟子考虑,此事万万差池不得。”清崖不卑不亢道。
姚德妃心下一阵恼怒,就知道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没那么好对付,但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姚德妃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一笑道:“好吧,看来本宫不得不拿出点样子来给掌门看看,掌门才能相信本宫的诚意。”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朱红镶金的花梨木锦盒,打开来看,是一方金印。
清崖掌门恭敬地接过来,拿起那方金印仔细一看,只见上面一个黄色玉龙头,印身上精细地镂刻着九尾蟠凤纹,下面古体的刻篆赫然是“姚氏德妃”四字。
原来这就是姚德妃的金印,皇家独特的镂刻手法,天下仅此一枚,绝对作不得假。
“现在掌门相信了吧。”姚德妃微抬嘴角,露出一丝哂然的笑。
清崖掌门把金印小心地装进盒里,揣到怀里放好,站起身来对着姚德妃行了一个大礼:“天明地鉴,苍山派听候德妃娘娘差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好。”姚德妃微微一笑,圆圆的杏眼眯了起来,“有掌门这句话在,本宫就放心了。只要掌门助本宫成事,本宫承诺,一定还苍山派自由,朝廷永世不得干涉。”
“多谢娘娘成全。”
姚德妃冷笑一声:“好话都说在了前头,现在清崖掌门是否也应该拿出点诚意来?”
清崖掌门眉头微皱,想到清和,不由得心下一沉。
微微摇了摇头,又沉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两页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