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从蓬乱的发间打量着周边,双眼目光犀利,面色沉稳无比。
两人拖沓着步子慢慢往城里走去,顿时就引起了守门士兵的注意,只见先前那个面目凶悍的士兵斜斜瞪了他们一眼,又往地上啐了一口,满是厌恶地呵斥道:“你们两个,站住!”
说着便走前几步,一抬脚就往杨廷身上狠狠地踹了过去。
杨廷没有躲开,膝盖上吃痛,他松懈了力气歪着身子摔倒在地上,手中拿着的破碗也咕噜噜滚出了好远。
小尹吓了一跳,连忙去扶杨廷,抬头狠狠地瞪了那个士兵一眼。若不是他们要掩藏身份,他一定要让那个士兵好看,连杨将军都敢踢,真是活腻歪了!
“呦呵,还敢瞪你大爷?真是活腻歪了!”那个士兵又啐了一口,抬腿就向小尹踢过去,一边恶狠狠地骂道,“要饭的和狗不准进城!你们不知道吗?臭叫花子,趁早滚得远远的,别碍了你大爷的眼!”
眼看着那一脚就要狠狠地踢上小尹的心窝,杨廷猝然出手扣住他的脚腕,手下一沉翻腕一扬,只听一声痛呼,先前还趾高气扬的士兵顿时就摔趴在地上,跌了个满嘴泥土鼻青脸肿。
杨廷弹弹身上的灰土站起来,冷冷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
士兵吃痛,翻身爬起来就要破口大骂,忽然间迎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那目光冷的,就像是三九隆冬的寒风一般,冻得人心胆发颤,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呆愣在那里,连要骂什么话都忘了。
眼看着侍卫长被两个乞丐摔倒在地上,守门的士兵都连忙冲上前来护住他,堆起来笑脸嘘寒问暖,一边又挥舞着长矛要将杨廷两人教训一顿。
劈手握住长矛的铁头,杨廷顺着来势猛力一拉再侧身一闪,那个士兵猝不及防,顿时就一个趔趄扑到了杨廷身后的地上。
这一闹将起来,只怕扮成乞丐进城门已经是不可能了,杨廷顾不上跟他们废话磨蹭,抓住那个吓白了脸的侍卫长问道:“邵迟卫在哪里?外城的敌军聚集了多少?”
小尹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很潇洒地把头一甩,顺手把乱糟糟的头发往后拢了拢,又不知从哪里摸出的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掂在手里把玩着,满脸阴笑地看着那个侍卫长。
旁边的士兵们顿时紧张起来,两手紧握着长矛将他们包围在中央,紧紧盯着场中三人,不敢有分毫松懈。
“你、你们想干什么?邵、邵将军在哪里,岂是你们可以知道的?”那个侍卫长已经抖得像筛糠,摔得鼻青脸肿的脸上又流出两道鼻血,他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去看旁边那把雪亮的匕首,昂着脖子嘴硬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奸细,趁早从哪来的滚回哪里去!有兄弟们在,绝对不会放你们进城的!”
杨廷闻言皱了皱眉,仔细审视了他半晌,看得那个侍卫长胆颤心惊冷汗直冒,他却突然缓和了神情微微一笑,握着侍卫长的衣领也松开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杨廷颔首道:“好样的!不愧是我雁沙关的人!”
侍卫长一脸错愕地看着杨廷,一时间拿不准对方到底是何用意。
突然间左边一个脸上带刀疤的士兵惊叫起来,他指着杨廷,满脸不敢相信地颤声道:“你是……你是杨、杨廷,杨将军?”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满脸狐疑地打量着杨廷。杨廷看了那个士兵一眼,似乎有些眼熟。
那个士兵放下手中长矛,又狠狠地盯着杨廷仔细打量了半晌,一脸惊喜地冲上前去单膝跪在他旁边,抓着杨廷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说道:“将军!真的是您回来了!我是小路子,李路呀!以前给您传送文书的那个!”
“小路子?是你?”杨廷扶起他来,看到那一张带刀疤的脸,仔细看竟然真的是原来那个容貌清秀的近卫兵,“脸上这疤是怎么了,刚才我都没认出来!”
叫李路的士兵揩了揩满眼的泪花,抬起头来一脸的自豪,“当兵的哪个身上没有道疤,这才叫爷们!将军您看,我是不是比以前威武多了?”说着还弯起来右臂比划了一下。
杨廷笑着点了点头。
围着的众人相继也有人认出了杨廷,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好了。那个受了伤的侍卫官这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摔他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他崇拜已久的杨将军!只是他是后来补调到雁沙关的,以前并没有见过杨将军,没想到却在今日里遇上了。于是连忙瘸着腿上前跟杨廷见礼,杨廷问了他的名字。看向他的目光十分赞赏。
城门下的骚乱不一会儿就被城上的哨兵发现了,驻守内城门的二路军统领邓旭听到了传报,怀疑是抓到了细作,顿时就迈着虎步威风抖擞地出来了。
赴一见到杨廷的时候,邓旭脚一哆嗦踩到自己的披风下摆,差点狼狈地趴倒在地上。擦了擦眼窝看清楚真的是杨廷,邓旭猛虎一般冲上前来紧紧抱住杨廷的肩头就开始嚎哭,杨廷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却也是无比的感动。
雁沙关,他杨廷回来了!朔风戈壁,狼烟沙场,还有他那一帮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严密封锁了消息,邓旭带着杨廷和小尹两人到他的帐内,细细叙说了眼前的形势。外城下总共围了六万多敌军,其中坨坨国占到半数以上,纥丹国相对较弱。就打探得来的消息看,坨坨与纥丹似乎是达成了协议,两方同时攻城,互不干扰,但是也不协作;谁先攻下雁沙关,关内的肥美草场就归谁,输了的一方只能占领关外的荒野戈壁。
雁沙关被围困已有半月之多,在先前,两方敌军只是打着消耗战,消耗着雁沙关城里的武器装备和粮食,并没有真正正面的猛烈进攻。因为有协约在前,坨坨和纥丹都打起了小算盘,想着让对方先和雁沙关内起冲突,消耗了他们的兵力,自己等着捡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