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张了张口,眼睛睁到了最大,忽然间想起来在雪山上他说的那些话,顿时就脸白了白,眼神微微地躲闪着,有些愧疚又有些不自在。翻身就要爬起来,忽然间发现右手被萧倾城握住了,叶殊吓了一跳,连忙抽出了手,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王爷。”
萧倾城看到叶殊这般拘束的样子,微微有些淡淡的失落,默默看了叶殊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叶殊正要开口说些对不起之类的道歉的话,门忽然开了,小玉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一看到她醒了,小玉顿时灿笑起来:“小姐你醒了!”
叶殊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一看到小玉端过来的药碗顿时就笑得有些牵强了。
“药已经凉好了,正好喝。”小玉笑着道。
叶殊认命地接过了药碗,不声不响地喝了起来。其实叶殊是很好伺候的,吃饭不挑食,喝药也不嫌苦,不管多苦的药,只要端过来了她就自己喝了,一点都不麻烦人。这次的药里加了点黄连,用于驱寒,自然是奇苦无比。叶殊喝完了药把碗放下,依然是一脸的平静神情,连眉毛都不皱一下,似乎是尝不到苦涩的滋味一样。
萧倾城看得心疼,真的希望她不用装得那么坚强,药苦了可以皱皱眉,难受了可以哭一场;可她就是那么倔强,不声不响,就当做没事了一样。心下里默默叹息了一声,萧倾城轻轻抬手擦掉了叶殊嘴边的药汁。
叶殊像被烫到了一般往后缩了一下,小玉端着盘子轻轻笑了起来,朝着叶殊眨了眨眼睛,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了两个人,气氛异常的尴尬。叶殊看着萧倾城似乎是并没有要说话的打算,暗暗深吸了口气,语气十分诚恳地道歉:“王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是我太不理智了,十分对不住。”
萧倾城看着她那干巴巴无话可说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竟然觉得看她那尴尬的小模样十分有趣。
叶殊被他看得发毛了,想再道歉,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看着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小声地问道:“王、王爷,桌上有果子,你要不要吃果子?”
萧倾城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神秘莫测。虽然叶殊承认他笑起来很好看吧,但是眼看着一个向来冷冰冰的面瘫突然间笑成了这样,着实让人有些受不了。
“王爷?”叶殊疑惑地唤了一声。
萧倾城唔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桌边拿过了果盘又在榻边坐了下来。低头在果盘里拨捡了一会儿,自己却并不吃,半晌,捡出了一颗蜜饯,塞到了叶殊嘴里。
叶殊含着那块蜜饯愣住了,口中是丝丝甜甜的滋味,压过了满口的苦涩,叶殊忽然把头转到了一边,默然无语。
萧倾城微微一笑,把果盘放到了叶殊手上:“你好好休息吧,果子不要吃多了。”
说完转过身,慢慢走出去了。
青青的雪松后面,慕容嫣默默地倚着墙站着,愣愣地看着那个银灰袍子的修长身影越走越远,转过弯不见了。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慕容嫣翻了翻水波粼粼的大眼睛,抬起手背擦了擦脸,转身飞快地跑远了。
下午的阳光十分晴暖,静静照射在积满白雪的校场上,莹莹反射着耀眼的光。
慕容嫣随手挥舞着长枪,脑子却不知飞到了何处,有些漫不经心。简双竖枪格挡了一下,转从上路攻袭过来,这一下力度非同一般,眼看着就要刺向了慕容嫣的咽喉,可是她丝毫没看见一般,依然挥舞着长枪在下路横扫。
简双心下一惊,连忙反手调转了方向,卸掉了力道。枪头上的红穗子擦着慕容嫣的脖子飞了过去,随即坠落到了地上。
“嫣儿你怎么了?没事吧?”简双一脸担心地问道。
慕容嫣皱着小脸默默摇了摇头,随手把握着的长枪抛到了一边,蹲坐到了地上。
简双低下头轻轻拉了拉慕容嫣的袖子:“地上凉,嫣儿起来吧,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下。”
慕容嫣摇摇头默然不语,两手环起抱着膝盖,下巴搁在了腿上,默默地坐着。
简双见叫不动她,微微挪开了一步也坐到了地上。两个人默默地看着西边的太阳渐渐往下落,颜色一分一分地红了起来,又圆又大。
一阵轻风吹过,撩起了慕容嫣轻黑的发丝拂过面庞,感觉眼睛有些痒痒的。慕容嫣把脸埋到了臂弯里,声音闷闷道:“简大哥,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简双闻言愣了愣,转头看了她一眼,半晌,微微笑道:“怎么会想问这个问题?”
慕容嫣没有抬头,依然默默地趴在那里:“我想知道,怎样才是爱一个人?”
简双默默地看着慕容嫣,轻声道:“如果有一个人爱上了你,那他就会愿意为你生,为你死;为了你,他可以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在他的世界里,你就是最珍贵的,没有任何能够和你相比。”
“是这样的吗?”慕容嫣歪着头看着简双,秀挺的小眉毛微微地皱着,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
简双暖暖一笑,转过头默默地看着天边的夕阳,唇角的弧度美好地上扬。
慕容嫣也抬起头看着夕阳,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萧哥哥,他应该是爱着叶殊的吧。他为了叶殊,可以去爬万丈悬崖采雪莲花;为了找她,可以连斗篷都忘了穿就去翻大雪山;还可以守在榻边看着她,两天两夜都不休不眠。萧哥哥为了叶殊,是可以付出生命也不在乎的吧。在萧哥哥的世界里,叶殊就是最珍贵的,没有任何能够和她相比。连她慕容嫣也不能。
心里有些疼。好难受。
慕容嫣眼圈红红的,有些想念娘亲,有些想念慕容老爹。娘亲不在了,慕容老爹也不在了,只剩她一个人。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真可怜。现在连萧哥哥也不要她了,她又变成了孤单单一个人,那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