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纷纷祝贺老齐叔新年行好运,越活越年轻,老齐叔脸上乐开了花。
不一会儿,浅羽也吃出了一枚,接着是杨廷,莫荏,浅云,叶殊,就连没长牙的香香都舔饺子皮舔出了一枚。众人慢慢地吃着,一边都有些紧张地看着季文泰,只见季文泰细嚼慢咽,吃相很斯文,眼看着他碗里的饺子一个一个地减少,还不见动静,大家看着都有些着急。
终于吃到了最后一个饺子,众人已经屏住了呼吸。季文泰看着有些好笑,有那么神吗,他才不相信运气是吃出来的,运气要靠自己的能力,要靠自己去争取。
轻轻一咬,果然有一个硬硬的东西,轻轻吐出来,季文泰笑着看了看叶殊,叶殊眨了眨眼睛,也笑了起来。
运气这种东西,当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只是一人一个铜钱,换得大家开心,比什么都划算。
众人齐齐举起了酒杯,相互祝愿了一番。
杯酒正酣,西边天际忽然亮起了一记火红色的信号弹,不仔细看,就像是朵妖艳的烟花,烟雾一般腾开,隐藏在万千的红绿中,转瞬即逝。
季文泰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窗外的夜空,杨廷也注意到了,急忙站起身来拉开门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又进来,看了看众人道:“刚才的那个不知是不是信号弹,我先去军营看看。”
季文泰点了点头,不太在意。
杨廷走了,剩下的人继续欢闹,笑声不断,大有不闹到大年初一不罢休的势头。
可惜欢乐没持续多久,就被一场突来的风雨冲散了,温暖的除夕夜,渐渐陷入冰冷的噩梦中。
夜空陡然打了个闪,狂风急作,漫天的冷雨瞬时落了下来,冷漠无情地泼盖着一切。
两个小兵气喘嘘嘘地跑进了王府,大声直呼着:“王爷!王爷不好了!”
季文泰脸色一沉,急急走了出去。
“王爷!凌函两国前来偷袭,已经攻到了茔南矽山北侧,杨将军已经领兵前去阻挡了,让属下回来报信!”
凌函两国偷袭?
叶殊疾步走了出来,脸色苍白,满眼惊讶。
“怎么会这样?”叶殊声音有些发飘。
季文泰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也会联手。”
“殿下,我……”叶殊颤抖着嘴角,满眼愧疚。
季文泰看着她轻轻笑了笑:“叶儿没事,不怪你。”
不知道凌函两国怎么会一起来偷袭,难道他们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难道前番他们爆发的战事,是在做戏?要不然,难道是他们秉承安内必先攘外的思想,进行了第一次国共合作?
不管怎样,总是自己的错。要不是她说的不用出兵,不用耗力,茔州的边防军也不会放了大假,回家过年;城中的兵力守备也不会这么松散,毫无危机感,做不到战事来临时迅速地反应。
叶殊满心的愧疚,看着季文泰微微蹙起的眉峰,默然不语。
忽然间又一个小兵跑了进来,看上去喘得快断气了:“王、王爷……凌函两军有五万之多,杨将军负伤了……阻挡不住,已经退守到茔州城南二十里的落马坡……将军传了口信,让王爷早做打算。”
叶殊闻言心下一惊,还有二十里,敌军很快就要攻进城了!
莫荏先前喝酒喝的有点多,一听到外面小兵的汇报,顿时酒醒了过来,把香香塞给了浅云,急急奔了出去:“王爷,函国兵凶悍无比,我们的人实在太少了,根本抵抗不了,还是抓紧向北边撤退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老齐叔他们也走了出来,有些惊惶地问道:“王爷,又要打仗了吗?”
季文泰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看着莫荏沉声道:“抓紧去通知闻守备,让他组织人手,疏散百姓从北城门撤退,暂时到茔北的丛林一带,越快越好!”
莫荏连忙道了声是,急急奔了出去,没跑几步又返了回来,满脸害怕道:“王爷,你不走吗?”
“让你做什么就快去做!再啰嗦军法处置!”季文泰冷着脸。
莫荏犹豫了一下,转身皱着眉头飞快地离开了。
“齐叔,浅云,叶儿,你们也赶紧收拾些东西,太沉的就不要了,抓紧跟着莫荏出城!”
“王爷……”老齐叔看起来有些担忧,迟疑道。
季文泰来不及多说了,厉声道:“赶快!”
香香趴在浅云怀里,忽然受了惊吓哇哇大哭起来。
“我不走!”叶殊一脸坚决。
“叶儿!不要胡闹!”季文泰皱着眉头看了看叶殊,转头看着浅羽,“浅羽,赶快带着叶儿去收拾,快点!”
浅羽也是满脸的犹豫,看看叶殊又看看季文泰,不知该怎么办好。
再拖下去,时间真的就来不及了,一个都跑不了。叶殊咬咬牙拉着老齐叔和浅羽她们急急往后院走去,没有回头。
季文泰直奔书房,手脚利索地换上了银灰的软甲,翻开抽屉,把几份重要的文书揣到了怀里,拿起一旁的青锋长剑,脚步稳健地走了出去。
落马坡地形复杂多样,坎坷不平,路两边遍布荆棘,到处是天然的陷阱,极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杨廷在那里应该能抵挡上一阵子,敌军的骑兵也没那么容易就能通过。
大街上一片混乱,有几个不明情形的还在贪欢地放着烟花鞭炮,一听说南国鬼子就要打过来了,连忙丢了魂儿似的跑回了家。好好的又要打仗!大过年的,真是可恨的让人咬牙根!一家老小忙碌地收拾着凌罗细软,越收拾越多,总觉得哪样都是宝贝,哪样都不舍地扔。
南边的城门已经严密封锁起来,只有北边的侧门还开着,闻守备大人正在那里急急地张罗着,疏散着百姓从那里逃出城去。北边的正门不敢开,侧门狭小,大群的人堵在那里,哭爹喊娘,闹哄哄的一大片。各家的百姓都推着个小推车,车上堆着烂七八糟的物什,上面坐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在漫天的冷雨下颤抖地打着哆嗦。一个男人不小心推翻了车,上面的娃娃摔下来疼地大哭,车上的米缸也掀翻了,雪白的大米洒落了一地,浸泡了雨水。男人劈手抽了大哭的孩子一耳光,骂骂咧咧地捧着地上的大米往缸里装,女人抱起孩子来哭个不停,低低的哭声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弱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