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朝廷上可不管到底是谁阴了谁,闹到了最后,全部都是万缕船会的责任。大理寺审判的结果是让万缕船会赔偿三百万两白银,并且还要将船会的主事人送押大牢,一直待到牢底坐穿为止,没判砍头就不错了。
简双当天就被抓进了建州大牢,并等待着送押京城。叶殊惊得差点昏倒,和长春一路追到了建州大牢,送上了好多的银子才得以进去看上一眼。简双在牢里受了不少的苦,叶殊看着心下里万分的悲愤与愧疚。
这个船会是她开办的,简双不过是挂了个名而已,现在出事了,简双就首当其冲。叶殊心下后悔万分,是自己太自私了,把所有的责任重担还有风险都推给简双他们来处理,自己却缩在后面享清福。
“叶儿,官粮丢了,的确是我的责任,我这是罪有应得,不怪你。”简双刚刚受了遍不大不小的刑,腿颤抖着站不起来,坐在地上扶着栅栏淡淡地笑着。
长春看着顿时就哭了起来:“师哥,你受苦了!是我没用,师哥你打我吧!”
叶殊看着心下里钻心地痛,眉头紧皱牙关紧咬,眼眶里渐渐模糊起来,叶殊倔强地不掉下一颗眼泪:“简双,你要好好撑住,我一定会救你的!”
说完站起身来就要走,简双连忙扯住叶殊的裙裾,死死地拉着不放手:“叶儿,别做傻事!你去说了也没人相信,毕竟沈东家是我!不是个女人!不要白白牵扯进来!”
叶殊默默地站着,心下里乱成了一团麻。简双说的没错,有谁会相信万缕船会的背后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人?
简双拉着叶殊又蹲了下来:“叶儿听话,抓紧回船会凑凑钱,三百万两我们还支付得起。把银子交上了就好好地看着剩下的官粮,可不能再出岔子了。你不为了我,也要想想顺子阿东他们,可不能做傻事!”
叶殊咬着唇角使劲点头,却不敢抬头看简双一眼。
出了建州大牢,长春还在低低地哭着,叶殊听着心里难受,却只能咬紧了牙关,泪水往肚里咽。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做,她不能垮掉,不能屈服,她还要救简双,一定要!
连日的奔波,叶殊感觉心力交瘁,已经好几日都没有睡好了,一躺下就做恶梦。
窗外天色还早,叶殊已经起来了,今日里是押送简双上京的日子。那三百万两银子已经交上了,本想着再多花点银子把简双赎出来,结果官府的人死活不让。按理说来,入狱的犯人只要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穷凶之徒或是通敌卖国的忤逆之人,大都可以赎出来,衙门里也乐得多一笔收入,还省下了开支。丢了官粮虽说是事关重大,但也不至于上升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怎么就不能赎人呢。
叶殊和顺子他们在建州衙门里求了好几天,银子也不知送了多少,还是没用。肥头大耳的建州府尹这次倒做起了青天大老爷,好话一句不进,银子一概不收,拱手一脸忠臣相。声称做官绝不可徇私枉法,一定要按律法规定办案,犯人押送至京城自有大理寺处置,大理寺上面还有御史台,都要按着规矩来。
叶殊知道,凭那一个小小的建州府尹断断不会执着如此,上面按着不肯放人他也没办法,唯一的可能就是万缕船会得罪了什么人,而且还是个大人物。现在万缕遭了麻烦,有人在上面压着,自然是难以翻身。
顺子也觉得是这样,但是想来想去,却不知到底是得罪了何方人物。万缕船会这几年风头颇劲,保不定是什么时候惹到了别人。现在上面不肯放人,执意要押送到京都收监,只怕得罪的就是京都里的什么人,简双恐怕越加危险了。
小玉连日来都是哭哭啼啼的,一双眼睛肿得像个桃子。今日里一大早就爬起来了,收拾了好大一个包袱,里面都是些换洗的衣服以及细碎的物件。真要是到了牢里,这些东西哪儿用得上呀,众人看在眼里,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能是暗暗叹息。
巳时稍过,一队人马押着一辆囚车出来了,正是简双。路两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大多数是好奇,但也不乏有幸灾乐祸的。简双不过是个犯了事的商人,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倍受憎恶之徒,所以也没什么扔菜叶子烂鸡蛋的。
叶殊他们一早就守在大牢门口,一见简双出来了,连忙赶上前去,求了会儿情停下来送别几句。
简双在牢里关押了几日,受了不少的罪,看上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十分憔悴。
小玉红着眼睛眼泪一串串的,把包袱塞到了囚车上,一边叮嘱着简双要好好照顾自己,包袱里有棉衣,上京了那边冷,快入冬了要自己加衣服;包袱里还有个钱袋,里面装了些钱,想吃些什么用什么,就央告狱头给他带点,别受了屈。
简双默默笑着点头:“小玉我知道了,别哭了,小心哭伤了眼睛。”
阿东扶着小玉退后了几步,让开来让顺子他们也说说话。
叶殊看着简双破烂的衣衫,隐隐沾着血迹,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
顺子往四周扫了一眼,低声道:“简双你先忍着点,等这边码头上的官粮都运完了,我和叶儿就上京去找你,左右要把你救出来。”
简双连忙摇头:“京里凶险,你们万万不可乱来,好好待在这里,逢了年节去看看我就行了。”
叶殊伸手握着囚车的木栅栏,沉声道:“简双,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相信我,我一定能救你!”
简双看着叶殊一脸严肃的样子,良久,笑着点了点头。
旁边押送的官差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按着腰刀连声催促着要上路了。
叶殊慢慢把手松开了。
鞭梢一响,抽在了马臀上,拉车的红枣马喷了个响鼻迈开了蹄子,马车微微后仰了一下又向前行驶,两边的官差跟在旁边走着,簇拥着囚车渐渐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