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殿上此时正是一片剑拔弩张,十分危急。外面一千多人的禁卫军包围着,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正中大殿上元武帝侧坐在床榻边,满面怒色地看着姚德妃,不时咳嗽几声,咳出来鲜血。旁边站着一个带面具的黑衣人,正手握着长剑架在元武帝脖子上。文馨皇后晕倒在一边的地上,头上是被重物砸过的痕迹,隐隐起了个大包,渗着血迹。应贵妃也在,两只手被绑在了身后,跌坐在地上,唇角带血,淡淡地看着姚德妃,一脸的冷漠。
“陛下,诏书就在这里,还请陛下现在就立下遗嘱,以免某些人居心叵测,扰乱了朝纲。”姚德妃斜坐在椅子上,把玩着左手上鲜红的指甲,嘴角一抹得意的微笑,狡诈又妖艳。宫女慧云也在,刚刚就是她一巴掌把应贵妃打翻在地上,又拿绳子绑了起来。
“贱人,朕早该杀了你!”元武帝恨声道,微微咳嗽起来,又咳出一口鲜血。
“陛下……”应贵妃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可怜手被绑住了,什么都做不了。
姚德妃看着冷笑了一声:“姐姐还真是情深意切呀,只可惜人家半点都不领情,什么时候把你放在过眼里?”
应贵妃听得心中一痛,脸上却依然是一片淡漠:“你做了那么些亏心事,难道晚上都不做恶梦吗?”
哈哈哈哈,姚德妃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恶梦?我姚出云从不怕做恶梦,还有什么事情比进了这皇宫更可怕吗?”
说着又笑起来,快要笑出泪来。
“为何要将皇后打晕?是不是觉得无颜以对?温淑妃又何其无辜!你为何要杀了她?”应贵妃默默地看着姚德妃,微微有些薄怒。
姚德妃满脸羞怒起来,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文馨皇后是这个皇宫里唯一真心待她的人,那么傻,那么天真,整日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还把自己当做是她最好的姐妹。
温淑妃上个月死了,也是被她害死的,因为她要打击季文熙的心智,让他彻底崩溃掉,从此变成废人一个。只是没想到那毒药这般奇效,尸体不到三日就腐烂变形了,臭不可闻,最后草草下了葬,连个檄文都未发。
“本宫没必要对你解释什么!”姚德妃冷哼了一声,“你有空不如担心下你那个好儿子吧,听说他巴巴地跑进来送死来了。”
元武帝闻言怒吼道:“你这个阴险的女人,朕一定要杀了你!”
说着就要挣扎起来,戴面具的黑衣人拿剑紧逼着元武帝,冰冷的剑锋上慢慢流出一丝鲜血。
“陛下息怒,保重身体要紧!”应贵妃低声劝慰着,言下之意是我们的援军一会儿就到了,现在一定要撑住。
不过显然姚德妃没这个耐性陪他们等,冷笑道:“陛下英明,识时务的还是快些把这诏书写了吧,没准儿本宫开心了还能留你做几天太上皇。”
元武帝脸色一阵恼怒,隐忍着没有说话,这个女人心如蛇蝎,自己不写诏书还能多活一会儿,写了就会马上死。元武帝自然明白。
“你以为你不写本宫就没有办法了吗?”姚德妃微微瞟了元武帝一眼,笑靥如花,回头对慧云抬了抬下巴。慧云点头,从袖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手卷,竟是一个诏书。
慧云缓缓走到前面,将那诏书展开来摆在桌上,只见上面几行疏狂的字体赫然竟和元武帝的字体一模一样,众人看时无不色变,姚德妃满脸得意地笑了起来。
“给你条大路你不走,偏要走那阴间小路,既然如此,那本宫就送你一程。”姚德妃轻笑着,对那黑衣人挥了挥手。
黑衣人不再废话,抬手把剑就向元武帝刺去,元武帝脸色煞白起来,微微张口,却喊不出一丝声音。
“不!”一声凄厉的叫喊,应贵妃满脸泪水,急扑过去挡在了元武帝身前,冰冷的长剑透体而过,正中心窝。应贵妃轻轻蹙了蹙眉,嘴角又渗出浓黑的鲜血来。
“筠儿!”元武帝大惊,身形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心下的疼痛有如刀绞。看着应贵妃满身染得血红的衣襟,元武帝颤抖地伸出手轻抚着应贵妃苍白的脸庞。
“筠儿……”元武帝满脸泪水纵横,心下的疼痛无以复加,原来,原来什么时候,你已经悄悄进了我的心里?现在离去了,有如挖心之痛,有些难捱。
应贵妃默默地看着元武帝,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她看到他哭了,是为她哭的吗?她死了他会难过,真好。能死在他的怀里,最后能看到他的伤心,这一生的痴恋,也不枉了。
应贵妃默默地笑着,慢慢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去了。
“筠儿!”元武帝老泪纵横,止不住地哭泣起来,忽然间身形一颤,哭声止住了。黑衣人将长剑推到了底部,瞬间也洞穿了元武帝的心窝。
元武帝慢慢抬起袖子擦干净应贵妃嘴边的血迹,然后握住应贵妃渐渐冰凉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还愣着干什么?”姚德妃呵斥了一句。
慧云连忙在元武帝怀里找到了玉玺,在朱红的印泥盒里印了印,盖在那个诏书上,上面写着,十一皇子季文卓聪慧敏锐,心宅宽厚,今封其为储君,继承皇位,念其年纪幼小,由其母妃姚氏辅佐监国;姚氏德妃温婉贤淑,品行出众……
刘封急急闯进来的时候,季文熙正抱着酒壶坐在榻前,墙上挂着一幅娘亲的画像,正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殿下!不好了!姚德妃他们动手了!”刘封快要急疯了,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季文熙竟然还在这里迷醉不醒。
季文熙似乎是没听到一般,仰头又喝了一口酒,有清洌的酒水顺着边上洒落下来,打湿了衣襟。
“爷?殿下!”刘封一把抢过酒瓶扔到了一边,真恨不得揍上一拳,如果他敢的话。
刘封刚要再开口劝说,季文熙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慢慢站了起来,并没有不稳,似乎是酒喝多了,就变得和水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