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帝闻言哼笑了一声:“你这老小子倒是鬼机灵,罢了,朕也老了,懒得再操心了。”
慕容冼微微一笑:“陛下万福金安,只是人哪有不老的,能看着儿孙有了出息,也就安心了。”
元武帝向后坐倚着背后靠垫,笑着合起了眼睛,斑白的头发在烛光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元武帝面容安详,看起来一阵闲适。
“密函你替朕回了吧,就说西北草场开办互市朕准了,择日就派都督前去赴任。让他们继续监视着点,那小子一有点风吹草动,马上汇报。”
慕容冼提起笔来,刷刷两行清秀狂狷的小字跃然纸上,吹干了墨迹,小心地把密函放到元武帝面前。元武帝看都不看,拿起蜡油封了起来,唤来桑公公递了出去。
“陛下,南凌的事怎么处理?他们想要收复失地,我们难道真要帮他们打那场仗吗?”
元武帝默默地沉思着,手上把玩着一支狼毫玉笔:“那还能不打吗,人家的公主都送来了。”
慕容冼闻言笑道:“陛下是不是急着抱孙子了。”
元武帝手上一顿,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怎么不想呀,就怕朕等不到那个时侯了。”
“陛下可别这么说,老臣惶恐。”
元武帝摇了摇笔杆子随手掷到了笔筒里:“没啥好惶恐的,朕也不过是个当爹的,不过朕这个爹当得可不怎么样啊。”
想起来太子季文宣,老皇帝内心里一阵怅惘,不记得从何时候起的,文宣再也不和他亲近了,总是害怕他,弄得他这个当爹的十分伤心呀。好在女儿还是很亲近他,想起长宁公主,元武帝心情又好了起来,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陛下,南国一旦开战了,派谁去好?”慕容冼问道。
元武帝抬起手点了点南边:“那自然是谁娶了凌国公主,就让谁去。”
翌日是腊月初四,万国大典已经基本结束,该比的也比过了,该谈的也谈过了,各国使团纷纷辞行,踏上了归途。只有凌国一队还留下来,迟迟没有要走的打算。
随着各国使团的离去,朝廷上下重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可是没想到今日早朝,又一个重磅消息巨石般打乱了平静的湖面。
元武帝下旨,三皇子季文宣面壁期间改造良好,今重新恢复其太子一位。
朝廷上下议论纷纷,不过惊讶了一会儿又平静了下来,其实早就该猜到了,也不看看三皇子的母亲是谁,太子之位什么时候轮得别人来坐了。
太子东宫重又恢复了往日的荣光,太子妃姚月儿赴一接到圣旨顿时就冲到东宫大门口把侍卫长赵统领狠狠地骂了一顿,谢婵好说歹说地才劝住了。邓统领陪着笑脸又打拱又作揖地灰溜溜地逃走了。
季文熙早上接到了消息就赶到东宫去看看他三哥,好几个月没见了,虽说心里埋怨他害死了银珠,但总还是兄弟情深,记不下隔夜仇。没想到去了东宫小黄门回道,太子殿下领着三位妃子去兰馨殿给皇后娘娘请安去了,想人家母子也好久未见了,于是半路又折了回来。
刚坐下没多会儿,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走了进来,手上托着一个大包袱:“殿下,已经做好了。”
季文熙笑着接了过来,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
打开包袱检查了一番,季文熙很满意,重又叠好包了起来,提在手上就往外走。
“爷!您去哪?”刘封急急跟上,“淑妃娘娘吩咐了让我看着您好好休息,伤还没好踏实呢,您怎么又出去呀?”
季文熙挥了挥手不让他跟来:“我去去就回。”
一路婉婉转转到了缀芳殿,季文熙坐在大殿旁边椅子上,等着小宫女前去通传。
过了一会儿,去通报的小宫女回来了,福了一礼道:“七殿下,叶小姐说了,今日里不舒服,就不见客了,请殿下回吧。”
季文熙闻言皱眉:“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宫女摇了摇头:“奴婢不知,看叶小姐精神好像不太好。”
季文熙猜着可能是前几天观礼看表演的累着了,于是淡淡一笑,把手上的包袱递给小宫女:“那我改日再来吧,你把这个拿给她。”说完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七殿下。”
有人唤他,季文熙回头,看到是姚德妃从后殿走了出来,正站在大殿门口。
“见过德妃娘娘。”季文熙笑着拱手,请了个安。
“殿下有急事吗?没事的话进来坐坐吧。”姚德妃温温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文熙不置可否,笑了笑又走回去坐了下来:“那就打扰了,不知娘娘可有何事?”
“上茶。”姚德妃随口吩咐,一边走到榻边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红衣小宫女端着茶盘走了上来,细细给季文熙斟了杯茶,又给姚德妃斟了一杯。
“都退下吧。”姚德妃挥了挥手。
“是。”随着衣裙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小宫女们齐齐福了一礼退下了。
季文熙眉头轻蹙,端起来茶盏浅浅喝了一口,静静等着姚德妃开口。
“七殿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姚德妃瞥了季文熙一眼。
“娘娘请讲。”
姚德妃淡淡一笑,半晌道:“来本宫这儿看叶儿的,最勤的就是七殿下。”
季文熙没想到姚德妃会这么说,面色微微有些尴尬。
“而本宫看叶儿,也只有殿下你来了最开心。”姚德妃温柔一笑,托着茶盏细细地拨着茶叶沫子。
“娘娘说笑了。”季文熙眼眸闪烁不定,淡淡笑道。
“你们年轻人的事,原本本宫也不该多管,要管也还有你母妃呢,轮也轮不到本宫。”姚德妃微垂着眼帘,圆圆的杏眼变成了一弯,“只是叶儿毕竟在我这里,也算是我的半个女儿了,有些事却不得不为她着想。”
季文熙闻言心下微微疑惑,看着姚德妃问道:“娘娘此话怎讲?”
姚德妃抬头瞟了瞟四周,很安静,没有一个闲杂人等,姚德妃压低了声音:“是叶儿的身世,让我不得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