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嘲般的一笑,清远顺着高墙,静静走着。神经还是抑制不住因为外面丝毫的动静而忽然紧绷起来。
忽而什么东西猛地砸到他身上,直把他扑倒。正被压得难受,上面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
砰——砰砰——
那一刻,心脏似乎要爆裂了。
不知所措,一切都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回响在耳畔,一下一下,直叫他想要立刻逃走。
这种忽而蓬勃的感情……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从发现龙兄喜欢男人,一切就不同了……他——到底是在害怕着什么呢?
“你喜欢……男人吗?”问出来吧,如果……龙兄说不喜欢男人的话,一切就可以恢复正常了!自己的确是这么希望的吧……
看到他的犹豫,清远更是煎熬起来。他不禁思考着,如果,当真被告知喜欢男人,该怎么办?
其实……也是一样的吧……龙兄并没有多少改变。但是,他们之间,却不再相同,有什么束缚被解开了,没有禁忌。与其说是无法接受不一样的龙兄,不如说是害怕不知如何面对的自己,不知如何看待两人之间关系的自己……
为什么会因为喜不喜欢男人这点小事如此动摇,或者,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了吧。
他心中的情愫一直都存在着,却被规则压抑。所以……当一切禁忌解除时,才会这样的……不知所措……
“其实我觉得……喜欢……和性别没什么关系……真心喜欢的话,除了对方的心意,不会在乎其他外在的东西……”
那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他心里一遍一遍回闪,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释放了,又似乎有什么情绪立刻的掩饰起来。他无法抓住。
喜欢……便是喜欢……和一切都没有关系?
那就是说,无论喜不喜欢男人,都不重要了。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禁锢,兄弟之谊不是必须的,其他情感也不是罪恶的……
不是罪恶的……
清远脑海里不断闪现着这个句子,一遍一遍冲击着他软得不可思议的心脏,那种疼痛就好像要把他吞没一般。
“呵……清远不用担心……我们之间是很纯洁的兄弟关系!”
不对劲的吧,他一直都知道,他与龙兄之间的情谊是不对劲的吧——默默看着下了结论的龙兄,他想求证,求证自己心中对于这个人,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感!
忽而,像是要证明一般,龙漓澈凑了过来,胸口蹭在一起,抱了抱——兄弟式的。
心脏,血液,思绪……自己的一切都在一瞬间沸腾起来,疼痛而又喜悦着,澎湃而又酸涩着,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原来,是这样。
清远缓缓凝望龙漓澈远去的背影,释然的笑了。
夜色浓稠,偌大的宅子吞没在黑暗中。忽而银光闪闪,一彪形大汉提着长刀冲入寂静中的房间,唰唰——
大刀挥向墙角昏迷的男子,那如女子般清丽的容颜绽放在月色下,连呼吸似乎都带着甜美。
噗——
热血溅上窗棂,没有口申吟,没有尖叫,只有缓慢而平稳的脚步声以及刀尖划过地面尖锐的嘤鸣。
血,滚烫。
夜,妖娆。
何府,密室之中,何润之背倚凉墙,眸光幽幽盯着一望无际的黑暗,喃喃念着:“月娘……”
忽而,一阵脚步声传来,越发靠近,直到铁门打开,一个人影走近。
“虎毒尚不食子……父亲……你毕竟还是……”粲然一笑,何润之脸上现出坦然之色,取出腰间玉箫,靠近唇畔,幽幽萧音缠绵而出,凤求凰。
人影俯身,双手卡住他的脖颈,就在那张脸凑近的一刻。
啪——
玉箫落地,何润之苍然道:“大哥……”
“很意外吗?如果我告诉你那老头子根本就没怀疑过你,跟踪、捉人、监禁都是我一手操纵的你应该更意外吧!事到如今……那老头字竟然还妇人之仁,想着此关头一过就放了你……”何允之眼中划过一丝阴戾之色:“三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死老头太宠你,而你偏偏也姓何!”
“可惜……大哥这家业怕是坐不稳……你们作恶之事……我已经拆穿了……”何润之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外面渐渐回响的嘈杂之声,显得很是虚弱。
“哈哈哈……三弟说的可是那个区区郎中龙漓澈?现在他怕是早下了黄泉,见了阎王了!”外面忽明忽暗的火光应在何允之的笑脸上,说不出的扭曲。
“你……”
“一切,都结束了。”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掩盖了何允之阴狠的声音,他手上力道猛然加重,咔——
何润之紧闭双眼,迎来的却不是死亡,而是大哥轰然倒地的声音,倏忽抬眸,一柄短剑刺入何允之的背部,而那持剑之人……
“龙大人!”
“我来接证人入京!”短剑入鞘,龙漓澈一把拽起何润之,穿过重重甬道,一路上,尽是受伤倒地的侍卫,方才的嘈杂,正是他杀进来时所至。
一路劈荆斩棘,冲到何府门口,却见门前火光熊熊,成排的侍卫拉住去路,何州牧站在中央,冷声道:“龙大人大闹州牧家府,斩杀无辜,好大的胆子!”
“在下用的不是一般的武器,而是御赐斩贪宝剑,杀贪官奸佞,何罪之有!”夜风之中,龙漓澈衣袖鼓起,墨色发丝随风狂舞:“倒是何州牧!擅自关押朝廷命官,动用私刑,拉帮结派,贪污赈灾巨款,该当何罪!”
“既然如此,龙大人的性命何某便非要不可了!”何州牧眯起双眼,冷冷开口:“传令下去,龙大人体制孱弱,在淮南期间不幸染上瘟疫,已经病逝!”
铁甲侍卫作势便要涌上,龙漓澈手掌一推,沉声喝道:“龙某奉皇上谕旨南下治贪,今日御赐宝剑在手,剑下人命,一概不需负责。如有人阻拦,剑落毙命,我绝不留情!”说着,几个先头冲上的侍卫已一剑封喉,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