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重一而再再而三被激起怒气,眼眶隐隐泛着血色。
“雕虫小技。”
“大言不惭。”桑榆回道。
待飞刀到达迟重身边的位置,桑榆的右手忽地用力一收,往背后重重一扯。
迟重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钻心的痛感从身躯和四肢传来,浑身如撕裂一般,饶是铮铮铁骨三尺男儿,也不由嘶吼出声。
“怎么回事?”
场下的观众见迟重突如其来的变化,也都不解地探着脖子往台上望去。
“看那里。”
一个男子惊叫出声,众人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只见过了这好一会,迟重的鲜血才逐渐从周身渗出。他身上的伤口仿佛是极细,肉眼看不清伤口,但迟重周身却密密麻麻地渗出越来越多的血液,血液的流向却十分奇怪,而顺着血液的鲜红,周围的吃
瓜群众也终于看清了他周身团团围绕的数不清的细线。
而那细线,最终都汇成一小束,圈进飞刀尾部的凹槽之中,收在了桑榆的手中。
原来如此。
迟重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的底牌吗?”
桑榆不答,只是冷笑,手腕一转,所有的丝线一瞬间绷紧,迟重的惨叫声更甚,周线丝线的血色更浓。
而场下的众人看着迟重浑身密密麻麻全是细小的伤口,也不免觉得牙酸。
这青衣小姑娘,看着清清冷冷,手段却着实狠辣。
“认输吧。我再收紧一些,你的骨头便要与皮肉分离了。哪怕在木森,怕也是找不到炼药师可以给你把分离的皮肉给贴回去的。”
桑榆淡淡地道,仿佛这诛心之言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而与此同时,在二人的上空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来自紫蛟的惨叫呻吟。
血脉与实力的压制让龙悔轻轻松松地获胜,而一龙一蛟在空中对决,也没有影响到周围的看客。
紫蛟的身体重重的从半空砸下,身下的擂台瞬间倾塌了一半,扬起大片尘埃。待尘埃散去,众人才看见紫蛟的身躯上布满了焦黑的皮肤,前爪几乎全部断裂,尾部也软绵绵地搭在地上,显然伤势极重。
看客:“……”
他们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居然就结束了?
瞬息间灭了八级紫蛟,龙悔也没有露出什么骄傲的神色,只是将自己庞大的身躯盘了又盘,立在了桑榆身侧,冰冷的眸子与桑榆保持平齐,冷冷地看着迟重,只待桑榆一声令下,它一挥之间便能要了迟重的命。
敢算计丫头?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
“认输。”
迟重自知自己所有的命门都在桑榆的控制之下,如今四肢没有了动弹的能力,这诡异的丝线重重叠叠,如果强行破开,自己的伤势只会更重,眼下又没了紫蛟这一张王牌。若她真的对自己动了杀意,自己此刻已经死了千百会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朝着桑榆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法阵已失效,也无需再用,只需开口示意仲裁即可。
龙悔见状,眸中闪过一阵不屑,没想到还是个懦夫。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他也不再停留,化成一阵黑雾,回到了桑榆的契约空间继续沉睡去了。
“你这是什么魔兽?”迟重还是按捺不住发问了,居然可以伤到紫蛟?
“无可奉告。”桑榆懒得理会。
在得到冲裁回应之后,确定胜负已分,桑榆轻轻挥动右手,将迟重身上的丝线慢慢收回。
迟重只感到身上所有皮肉似乎一瞬间都被扯开,这钻心的疼痛让他支撑不住失去平衡重重跌倒在擂台上,而桑榆收线的速度极慢,这种痛苦就被放大了好几倍。
“你是故意的。”迟重咬牙切齿道。故意用最慢的速度将丝线抽离,要让自己身上每一寸手上的皮肉都再次体会割裂的痛楚。
“受不住?如此,那我便快一些。”
语罢,桑榆往冰极寒丝上灌注了灵力,右手用力一收,一瞬间将迟重身上所有的丝线一并扯出。
巨大的痛苦袭来,迟重还未来得及惊呼,周边便爆出一团血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周围刚刚靠近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想到,从头至尾都如此嚣张不可一世的迟重迟公子,不仅输给了这青衣女子,最终竟然还以这般凄惨的方式倒在众人的面前。
血肉模糊。
然,迟重这次来森罗,并不是只身前来的,身为大泽国师的儿子,他作为领队,自然带领这一队来自大泽的参赛者,而迟重的身份,就注定他在队伍中极受重视。
在仲裁宣判的一瞬间,迟重队伍里的炼药师便已经走上前来,想要为迟重检查伤势,只是碍于桑榆那铺天盖地的丝线一时间没有办法靠近。
而眼见迟重在桑榆手下又吃了暗亏,那名穿着褐色长袍的药师急红了眼,对着桑榆大声训斥道:“小小女子竟如此狠辣,迟公子既然已经认输,又何必要再多加折磨?这等歹毒之辈,如何能当得这灵力大比的魁首?”
桑榆慢条斯理地抖了抖手中的细丝,冰极寒丝不愧为最珍贵的材料,不过是用风灵力震荡了两下,便一丝血迹也看不见了。
桑榆就站在远处,慢条斯理地将先前布置出去的冰极寒丝收拢回来。
听了那炼药师的质疑,桑榆冷声道:“哦?那阁下之意,只有迟公子那样的人才当得这魁首?迟公子先前的作为,诸位难道不是看在眼里?明知对方要认输,出手便是要废除对方的修为?明知道法阵出了问题,还隐而不说?贵国的队伍,当真是好修养,令人心折。”
桑榆的语速不快,甚至都没有带什么明显的情绪,但说出来的话却像重重的巴掌一样甩在那药师的面上,惹得他一阵尴尬。
方才迟重所为,虽也有所遮掩,但在场的人但凡实力高一些的,谁还看不出来他打得什么主意?面对一个素未谋面无冤无仇的对手,下手便是丹田之处,手段又是多么歹毒?
那药师一阵气闷,但他自然也知道,若是这个时候示弱,迟重的名声就更加狼藉了,便还是梗着脖子道:“我们公子在打斗之中,如何能得知这法阵出了问题?谁知道那红衣小公子是不是用牌子做障眼法,想要趁着我家公子不防备之时偷袭?”
无耻之徒。
到这个时候还要搬弄是非,果然是蛇鼠一窝。
桑榆自然不是贪图这一时口舌之快的人,自然也不愿意与这满口胡言的药师争辩。事实胜于雄辩的道理她自然清楚。
她转过头看向清虚子:“先生方才可看出这法阵的问题了?”
清虚子从比赛结束开始便一直在盯着擂台周围的法阵结点出神,听到桑榆的话,只是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法阵确实出了问题,但动手的人确是在布阵方面的一把好手,连一丝多余的破绽都没有留下。
他疑惑道:“前一场比试之时,牌子与法阵的联结还是完好无损的。为保证法阵的效用,每场比赛开始之前,我都会下场检查一番,千面公子那一场,我事先也检查过,当时并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在千面公子上场的时候突然失效呢?”
昭璘太子就站在这里,他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桑榆自己就是阵师,自然明白清虚子的疑惑。
所有的法阵,灵力的节点已经是提前设置好的,就像现代的电路一样,每一条线路都会有相应的开关节点,这是在法阵成型的最初就已经嵌入完成的。若说法阵内的二人造成了极其巨大的灵力冲击震碎了结点,就像是方才龙悔出现的那样,节点会在顷刻之间破裂。
但这个节点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失效的呢?
她目前也还摸不着头绪。
“此事便交由清虚子查探吧。”牧遇之说道,然后他又转向清虚子吩咐道:“若是查到蛛丝马迹,直接跟我汇报即可。”
言下之意,这件事情殿下是要亲自过问了。
清虚子躬身领命,殿下素来是不爱参与这些琐事的,既然亲自发话,又让自己去找他汇报,这件事便轻视不得。
牧遇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桑姑娘想知道什么,如实相告便是,不得隐瞒。”
清虚子还弯着腰,闻言有些狐疑地抬眼看了看桑榆。
殿下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他在给桑姑娘撑腰,并警告自己,待桑姑娘如待殿下,不得有所隐瞒。
这该是太子妃才有的待遇。
清虚子略带恭敬地看向桑榆:“桑姑娘若是有疑虑,只管跟老朽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