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药比这边,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一种困境。
一方面,身体的不适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思考的敏捷程度,另一方,在完全没有药方的情形下只凭借一瞬的味觉和自身的感知去解毒,着实难度极大。
桑榆感受着体内的痛感一阵一阵地涌来,虽然能够感觉到,但毕竟还没有强烈到影响思考的地步。但凡事福祸相依,比较麻烦的是,她对痛感的知觉本身就比较迟钝,也便难以用自己身体的感觉去推测药物的种类了。
而此刻其他几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不像桑榆那样对痛感有一定的免疫,此时自然受到了药效的巨大冲击。
中了“如梦”的简思行神情恍惚,一连往自己身上扎了好几针才勉强回过神来,配合这金针之术,他才勉强能够思考自己所中的药物。但有失必有得,因着药物对他的影响极为强烈,他也更容易在自己的感知内确认出较多的药物,虽然此刻他的动作摇摇晃晃,一连打碎了好几个瓶子,才算是勉强适应过来。
而孟倾中的是“迟缓”,虽然不适感并没有那么强烈,但对他来说,时间便是眼下的最大危机。
眼见着拿起一个药瓶都要用上平常五倍的时间,他若是要在药效真正发作之前完成解读,就必须提高自己的精准度,如果不是一次到位,那么过程中浪费的时间便无法弥补了。
而洛白的“弱视”则考验他对药物的认识,在看不清药物的时候,要根据对药物的各种认识,凭借气味触感来判断,若是能够凭借部分信息便确认药物,倒也不是不能完成。
邱奕中了“虚弱”,倒是运气比较好的那个,“虚弱”主要是增加了他身体的负担,但如果意志力不够强,就会被身体的感觉所控制,被身体的虚弱感牵着走,这个任务便有些困难了。
思索了片刻,确定自己再重复刚刚的行动也不会有太多的收获,桑榆索性放弃了从自身感觉推断药性的做法。她取出一把飞刀,直接挥刀割破了自己的小臂,将流出来的血液引入一个装药粉的器皿之中。
直接分析血液中的毒性,比起自己的感觉要可信多了。
分解,试验,融药……桑榆脑中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愈加流畅。
牧遇之站在药比会场一个背光的角落里,看着桑榆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小臂上划了一刀,睫羽轻轻一颤,随即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风音躬身站在牧遇之的侧方,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敏感地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的低气压更低了,气势也明显更骇人了一些。
桑姑娘也真是的,那一刀挥得完全不带犹豫的,这主子还亲眼看到了,心里怎么会好受?
“主子,那碧血寒玉对桑姑娘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若是赢了,或许桑姑娘就有了痊愈的机会。”
虽然现在受些小伤,但有可能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可能性。
风音的这番话倒是真真说在了点子上。
牧遇之自然清楚这一株碧血寒玉的关键。实际上,自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便动用了手下的各方势力去寻找碧血寒玉,但因那药物的药效着实特别,且成熟期极长,还长在寒潭之下,竟难以找到一株符合要求的。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站在这边不去阻拦?
隔着这一段距离,他也能看到桑榆面上不太自然的苍白。
“吩咐下去,往后只要是发现什么少见的药材,无论药效,全部带回来。”
风音看了看被笼罩在低气压之下的牧遇之,又抬眸看了看不远处仍然在跟毒药奋斗的桑榆,只得灰溜溜下去传令。
得,以后估摸着队里的探险任务要多加一条采药任务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四下一时间都是炼药过程中炉火偶尔发出的声响,以及不同药瓶之间碰撞的声音。
忽地,“咚”的一声响打破了原有的这份安静。
裘老几乎是一瞬间便到达了声音传出去的地方。而洛白此时不省人事地倒在一边,一身干净的蓝色衣衫被各种药汁沾得乱七八糟。裘老挥挥手,便有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将洛白背了出去。
而裘老则检查着洛白的药炉,一边对他方法炼制的药物进行了记录。
虽然他最后没有坚持到将解药炼制出来,但先前的努力也不能全部都浪费了。
很快,孟倾便将药炉中最终炼制成功的丹药放进一个药瓶之中,迈着极为迟缓的步子走向了裘老,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这就是你最后的成果?”裘老确认了一遍。
“是,还请老师检查。”孟倾回答得笃定。
裘老看了他一眼,便让他去一旁坐着休息。
孟倾施礼退下,低头的时候,面上却闪过一丝得意。
不管是简思行还是那个桑榆,此时此刻都没有完成最后的步骤,他才是最快的那个人。前面几轮表现得再出色能怎么样,最后这一关还不是他领先?
大概再过了一刻钟,桑榆和简思行同时停下炼制的动作,简思行炼制的是丹药,而桑榆手中却是一瓶液态的药剂。
简思行看着桑榆不由爽朗地笑道:“桑姑娘,不知这一局我可有机会胜出?”
桑榆认真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药剂,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大概是没有了……”其他方便姑且不说,但在炼药上,她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毕竟她前世今生的岁月加起来,全部都在跟药物打交道。
“哈哈哈,姑娘还真是诚实……”简思行被她一脸认真的神情逗笑:“就算这样我也是不会认输的,我们便让裘老判定输赢吧。”
“自然。”
桑榆便将手中的药剂喝下,又将炉内剩下的药剂装在了瓶子里,小心地盖好。简思行也抬手将丹药吞了下去。
裘老依旧不动声色地接过二人的成果。
还剩一个邱奕依旧在炼药的过程中,依照比赛的规则,只要他还没有失去意识倒下,比赛就不会结束。
二人便也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等待。
“听闻桑姑娘与昭璘太子关系匪浅,此刻又与我师兄这般亲密的样子,怕是不妥吧?”
孟倾总是想办法抓住一切时机想让桑榆不舒服,奈何这些言语攻击对于桑榆来说根本半丝也不在意。
桑榆不在意,不代表简思行不在意。
他本就钦佩桑榆的医术,虽然对桑榆有惺惺相惜之感,但脑子里却对没有一丝一毫其他的想法,且他为人素来正直,又怎能容得下孟倾这样毁坏姑娘家的清誉?
“孟师弟,你几番对一个姑娘家恶语相向也便罢了,这般出言不逊毁坏人家姑娘家的清誉,简直有辱斯文!”
简思行这下是动了真怒。孟倾自然是听出来了。
但他只要一想到清儿被这妖女下了毒,此刻还躺在加重不能动弹,便怒上心头。
“师兄,我素来敬你,平日里你的话我都奉为至理。但你知不知道这妖女对清儿做了什么?”
闻言桑榆倒是有些佩服顾清儿,中了那全身不能动弹的毒,居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顾征将这消息传出来,还借了孟倾这一把好刀来对付她。
简思行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桑榆平时如何行事,顾清儿平时如何行事他却看得分明。谁对谁错一目了然,再加上顾清儿几番教唆孟倾,孟倾一个在炼药上颇有前途的少年郎就这样低声下气地任他使唤,处处去为难一个小姑娘,顾清儿的这种行为,他还真的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