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出神识往泥潭底下探了探,抄起脚边的一块手掌大的石块投向了喻墨脚边的一块凸起的泥地上,确定了那块泥地纹丝不动之后,桑榆用冰极寒丝缠上了千面的手腕,唤道:“千面,站在石头那里。”
千面虽然也陷了一只脚进去,但好歹陷得不深,还有发力的空间。
千面提气,接着冰极寒丝的力,飞起的身姿像是一方轻飘飘的红锦,落在了桑榆方才扔出去的石块上。他还未来得及动作,便听得桑榆沉声道:“简思行,底下有东西,先避开!”
话音未落,桑榆朝着简思行陷进去的方向打出一道灵力,灵力就在简思行左后方爆开,发出一阵轰响。
顿时,泥点子溅得到处都是,还在泥潭中的简思行和千面二人身上脸上都被泥点子蹭上了,很是狼狈。
简思行虽然被泥潭困住了,但好歹身边有桑榆的冰极寒丝可以借力,硬是在泥潭中将自己转了个方向。
但他离得近,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阵微弱的灵力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但那波动似有若无,如果不是桑榆提醒,他大概也发现不了。
他身处泥潭之中,冰凉的泥浆此时就透过他的衣物贴在他的身体上,还带着强烈的粘腻感,被泥浆阻隔着,他也看不清底下有些什么东西,只是光凭想象就觉得头皮发麻。
桑榆指挥道:“卓颜,先用灵力将简思行护住,千面,先拉他出来!那东西怕是不好对付!”
卓颜本身就是炼器师,又贵为皇女,身边的好东西自然不少,她赶紧祭出一件暗红色的半环形盾牌。那盾牌晃了晃,被卓颜的灵力催动后泛出一阵耀目的红色光芒,随即将简思行包裹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泥潭中的东西似乎已经到了,虽然在上面看不见,灵力波动又感知不清,但众人分明看到泥潭的水面有一丝淡淡的波纹,随后包裹着简思行的盾牌就出现了一阵剧烈的摇晃,在泥潭之下发出一声极为沉闷的巨响,随即,盾牌的红光更盛了。
显然是泥潭下面那东西威力极大!
来不及犹豫,千面在听到桑榆指挥的一瞬间,反应很快地将自己的外袍解了下来,胡乱撕开了两截接上,甩出一端让简思行抓在手里。
桑榆的冰极寒丝虽然坚韧,但毕竟过于锋利,千面那样还可以,但简思行实在是陷入得太深,如果直接用冰极寒丝去拉简思行,怕是力还没全用上,简思行的手就已经被割裂了,所以千面才扯了自己的袍子。
见千面已经准备好,桑榆动作很快,将冰极寒丝一同绕上千面的外袍,几人一同使劲,将简思行救了出来。
简思行浑身是泥,连脸上也因为几人的施力已经方才桑榆朝着泥地的攻击沾上了大大小小的泥点,狼狈不堪。
他面色苍白,好不容易顺了顺气感慨道:“多谢。”
这种深陷泥潭的滋味让人难以忍受,更何况这泥潭底下不知怎么的,温度低得可怕,一股难言的寒气从脚心钻入,融入血肉,让人不寒而栗。
桑榆此时却没有松懈下来:“方才你是如何掉进去的?”按理说他们一路走来都谨慎得很,每个人都是跟着前面人的脚印,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才对,而且掉下去的还是生性万般谨慎的简思行。
简思行皱了皱眉眉头,回想起刚刚诡异的一幕,也很是不解。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方才一直都是踩着喻兄的脚印前行,掉下去之前也是一样,我分明看到他留下的脚印,等我踩下去的时候脚印却突然消失了,地面忽地就成了泥潭。”
“竟有此事?”喻墨也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他可以确定自己每一步都是踩在实地上的,若是简思行跟随这脚印,绝对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桑榆方才说水下有东西,我们虽然感知不到,但卓颜的盾牌确实是受到攻击了。”喻墨说道。
出事前他就站在简思行的旁边,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桑榆的感知能力异于常人,若说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的感觉不到她却能够发现的,他确是信的。
卓颜收了那水中的盾牌,解释道:“我的盾牌是纯防御的,若是外界的攻击过强,就会发出红光示警。”
她没有再说,但大家也都明白了,方才那阵耀眼的红光已经说明了水下的攻击有多么猛烈。如果不是桑榆及时反应过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桑榆目光幽深地往水潭的方向看了一眼。“简思行掉下去那会,水底下确实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但现在又感觉不到了……”因为她一直紧紧绷着精神,才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龙悔也跟她确认了,之前底下确实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但现在连龙悔都已经感知不到任何灵力波动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先前那股波动,就是在简思行掉下去那一刻出现的。
她想了想,让千面拎了一只先前还未“烧烤”完的山鸡来,她一边吊着山鸡的脖子,一边将它沉入泥潭。
如她所料,方才那阵诡异又极为轻微的波动又再一次出现,但只是两息时间又消失无踪。和先前简思行掉下去之后水底下传来的波动情况想当一致。
桑榆将手中的绳索提了起来,众人见状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
千面丢出来的山鸡并不是活物,储物戒指内没有活物可以生存,所以千面只是将山鸡的毛拔了个干净,处理好了放在戒指里以备不时之需,谁知道在这诡异的地方可能哪天突然就没了食物?
但眼下被桑榆拎出来的山鸡,却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骨架,皮肉似乎是被什么消融了一般,一丝也看不见了。甚至那骨架上,还有一些明显的磨蚀痕迹。
众人只觉得脊背发凉。
要知道,山鸡沉入泥潭到桑榆将它提起,也不过三息时间罢了。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在三息之间做到悄无声息地将一只山鸡的皮肉吃得这么干净,还能悄无声息地一点动静都没有?
简思行的脸色白了白,方才要不是桑榆机警,被吃空了的应该就是他了!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掉下去再被拉起来,就已经是一具骨架的画面,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桑榆问道:“刚刚我把山鸡放下去的时候,你们可有感到泥潭底下有什么动静?”
众人摇头。
简思行补充道:“先前我掉在泥潭中的时候,你提醒我那时候,因为距离很近,我倒是有一些感觉。”
桑榆的眉头皱得更深,这泥潭下方也不知道潜伏了什么东西,居然还有这等掩藏踪迹的本领?
她想了想,说道:“你们先走,我殿后。”
喻墨不赞同地皱眉道:“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殿后?”
桑榆斩钉截铁道:“这里只有我能感觉到它的动向。”而且,对于喻墨之前说到的他分明是顺着脚印踩下去的,但脚印却离奇不见了,这件事也让她非常在意。
桑榆一句话,却让众人一时间找不出反驳之语。刚才若不是她,他们已经折损了一个人了,眼下除了桑榆,他们几个都俨然成了“瞎子”,帮不上忙不说,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可能还要拖后腿。
千面往桑榆身边挪了挪:“我与主子一起。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互相照应。”
喻墨往前走了几步,“那便由我打头吧。”
其他人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他们现在是一支队伍,无论谁出事都是大家不想看到的。
有了先前的经验,众人对自己脚下的查探得更加小心了。
桑榆一路上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关注着潭底的动向,但奇怪的是,那阵诡异的波动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行人走了小半个时辰,居然再也没有发生什么诡异的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