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生走在街上,东逛逛西瞧瞧,一会被这边新出炉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引诱的口水直流,一会又被那边卖的五色缤纷的面具吸引了注意力。这一趟街逛了下来,净生手上竟是拿了不少东西,就连嘴也没有停着。
逛着逛着,一阵饭香扑鼻而来,净生停了下来,顺着香味来到一个外观大气华丽的饭馆,净生抬头望向店名,茗沁香居。站在外面的小二,打量一下净生的穿着,发现衣服虽素雅但料子却是极品,想至可能是哪家的小姐出来玩耍,立马笑脸相迎,“小姐,是否饿了,本小店菜式齐全,只有你想得到,没有我们大厨做不出的菜,要不要进去尝尝。”
净生听他这么一说,馋虫顿时就被引了出来,便随着小二走进了店内,小儿喊道,“上房一间。”
先上来的小二狗腿的擦了擦椅子上不存在的灰,讨好的笑着请净生坐下。净生东张西望的看着别人桌子上的菜色,这时小二躬着腰双手交握,一脸谄媚,“请问小姐想吃点什么?”
净生指了指旁边一桌的饭菜,“那桌上的菜色给我上一份,还有那一桌的,还有那一桌的。”净生东指西指的点了一桌菜。
小儿此时更是喜出望外,也没想净生能不能吃的了这么多的菜,反正有钱赚就行,在她点完菜后,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下楼。
净生翘着脚,坐在凳子上等着她的菜。事实是,净生还真的把她点的菜,除了肉菜,全部都吃了。而守候在一旁的小二张大了嘴,也是不相信这小小的身体居然有这么大的胃容量。
终于吃饱喝足的净生拍了拍鼓鼓的胃,招手唤一旁的小二过来,问道,“算算多少钱?”
小二谄笑着从身后抽出算盘,手指拨得算盘啪啪直响,最后躬身,说道,“回小姐的话,一共三十两。”
净生伸手摸向腰侧的钱袋,从中取出三块银子,给了小二,小二双手接下。净生又问,“你这里可有房间居住。”
“自然是有的,要不由小的带小姐过去看看。”
小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净生起身随着小二下了楼梯。二人来到后楼,小二带着净生进了一个大而安静的贵宾室,净生很满意着锦天绣地的房间,当下付了十天的房钱。
这几天里,净生到处玩已经把下凡来积累功德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而在酒楼里,几个胡茬大汉已经盯上了净生。只因净生花钱大手大脚的,却也不见她有什么赚钱的营生,当下便猜想她身上定是携有大量金钱。
这天夜里,净生刚从外面游玩回来,正欢喜的玩着手里的随风而动的风车,向店小二又点了好多菜后,便回了房间。
那些人也跟在其后进了旁边的屋子。
其中一人说道,“大哥,我见那姑娘回来了。”
那个被唤作大哥的男子,点点头,说,“等入夜我们便动手。”
入夜。净生躺在床上安睡。一段小竹结穿破窗户纸,一阵烟雾被吹了进来。
随后不久,三人蹑手蹑脚的摸进了净生的房间,轻轻合上了房门。几人都没用得着翻净生的房间,就看到一个钱袋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几人中看上去年纪最大的那个人拿起钱袋,颠了颠,皱起了眉,打开钱袋一看,竟是只有几文钱静静的躺在底部。
那大哥啐了一口,看了几人一眼,正要转身离去,却被一个贼眉鼠眼的拉住,那人凑近,低语,“大哥我们不如把这个姑娘卖了,还能值点钱。”
“不行。”大哥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贼眉鼠眼继续说,“我知道这有违大哥心中的道义,但是也请您想想家中还在挨饿的族人。”
那大哥低头不语,其他人并未出言阻拦,大家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眼下只能顾全自己。大哥扫视了一圈众人忧愁的脸,终是点头,“绑了吧。”
勾栏院,伊人凭栏笑。前楼新人娇媚欢笑语不断,却不见后院旧人哭断肠。
脸上涂着厚重脂粉的老鸨,细细看着昏睡中的净生,此时的净生已被换上粗布衣裳,头发散乱,一副难民模样。老鸨眉眼笑开了花,嘴上虽说还行,一般吧。但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徐娘,你可是要看清了啊。这可是上等货色,而且还是个处。”贼眉鼠眼不满老鸨徐娘对净生的评价,强调道。
“那你倒是说说这姑娘,你是打哪找来的?你收时是花了多少钱?”徐娘经验老道的说着,“我徐娘可是不收那些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贼眉鼠眼眼珠子打转,嘴角一咧,说道,“这姑娘是我从难民的死人堆里捞出来的,我也是因为听人介绍,说您最有识宝的眼光,才先送到你这来的。”
听罢,老鸨赶紧用绣帕捂住鼻子,退出老远,嫌弃的说道,“死人堆出来的,可别有什么传染病啊。”
贼眉鼠眼又说道,“怎么会呢,她跟我们大哥一路来到这里,要是有病早就死掉了,怎么现在还能活生生的。”后有板起脸说道,“那你要是不满意,我就去找别家了。”说完走向前就要抱起昏迷的净生。
老鸨走上前拦下,贼眉鼠眼停住动作看向徐娘,徐娘说道,“你们也应该挺需要钱的吧,别搬来搬去怪麻烦的,这样吧,徐娘我做个人情,五百两。”顺势伸出五个手指。
贼眉鼠眼不满意这个加钱,又在徐娘的五个手指的旁边伸了五个手指,说道,“一千两。”
老鸨不乐意了,“太多了,五百一十两。”
“八百五十两。”
“五百二十两。”
“徐娘你到底是没有想买的诚意啊。”
“徐娘我是有,倒是你没有想卖的意向啊。”说罢,徐娘走到门口,手里的巾帕一甩,一脸奸笑,“若是不满,你大可以现在就走。”
贼眉鼠眼作势就要抱起净生,却听徐娘说道,“不过我可要说,你出了这个门,可就不会有这个价了。再说。”徐娘玩着手中的巾帕,轻蔑的一笑,“你口口声声说这姑娘是流民,可是这细皮嫩肉的,怎么也不像是经历过饥荒,赶过远路的样子。我呢,与衙门的一些人还挺熟的,想查明一个人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
贼眉鼠眼一惊,表情已经从刚才的淡定变成慌张,徐娘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说,“不过你放心,我同样也可以让进到我这里的人,永远的隐姓埋名。”
徐娘看着被自己低价买下美人,指示仆人把净生抬进后院。这时一个仆人慌慌张张的前来通报,“徐娘,水公子来了。”
徐娘一听个水字,立马踹了那个仆人一脚,骂道,“在这里不准说水这个字。”骂完,徐娘匆匆往外赶去。
徐娘到了一个僻静的内堂,本想直接推门而进,可在手搭上门把时却停下了,先是整理一下衣服,后才推门进入。
只见,内室中端坐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旁边经立着一位带着佩剑的男子,坐着的身影听到门那边的响动,眼睛没有看向那里,而是微微倾斜着身体动了动耳朵,出声询问,“阿姐?”
徐娘走近,脸上早已没了先前的精明狡诈的模样,倒是谦卑的很,先是对着佩剑男子侧身拜礼,男子抱拳回礼,而后看向坐着的男子,局促的说道,“新凉,是我。”
水新凉向着声源处伸出了手,徐娘伸手本想握住,可是手到了跟前却犹豫了,便隔着衣服握住水新凉的手腕放回桌子上,自己也跟着坐在了他的身旁。
淡亮的月光打了进来,水新凉那原本隐没在黑暗中样貌,此时也显现出来,正是贬下凡的天罡,虽眉眼生未有变,可眼中璀璨不在。
徐娘嗔怪道,“不是说过,不要来这里吗?”
水新凉伸手摸向药箱,一边打开药箱一边说着,“你最近咳疾刚愈,我不放心,过来给你看看。”
徐娘看着他在一旁忙活,想伸手帮忙,但又怕自己不懂药理,弄乱了阿弟的药箱,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京里有的是大夫,我随便请一个看便是了,你别总是来这烟花之地,对你声誉不好。”
水新凉并没有理会徐娘的话,说道,“阿姐,手。”
徐娘伸出手,水新凉抚上脉,细细把着,徐娘欣慰的看着水新凉,伸手想去摸水新凉的脸,可是手伸到一半有悻悻的收了回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水新凉。
把完脉,水新凉对站在一旁的男子说,“夏伤,把我之前写的药方拿给阿姐。”后又握住徐娘的手,语气平淡的说道“阿姐你再服5包这个养身的药便可以祛根了。”
徐娘拘谨的把手从水新凉的手里抽出,收起夏伤递过来的药方,急切的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说罢已经站起了身,又往夏伤身边凑了凑,从衣袖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向夏伤递了过去,脸上堆笑,“我弟弟有眼疾,多劳你费心照顾,小小心意。”
夏伤看了一眼水新凉道了声多谢,伸手接过。夏伤看着手中的钱袋,每一次来徐娘都会准备些钱财。还记得徐娘第一次送他钱时,怕他不收,忙解释说这些钱都是干净的,都是她卖胭脂水粉挣得,不是那些嫖客的钱,让他安心收着。本想推拒,但是公子却让他收下。
水新凉本来还想再坐一会,徐娘却不想他多呆,以前面还有事要打理,让他赶紧回门派里。
徐娘亲自送水新凉出门,临分别前,嘱咐道,“要好好照顾身体,别熬夜读书,对身体不好,出门多加件衣服,夜晚寒风凉,少食辣,你一吃辣便会闹肚子,还有啊。”
水新凉静静听着徐娘不停的叨念,说了有一会,徐娘看着眼前长大成人的阿弟,展开手向前迈了一步,但却停在水新凉一步之前徘徊不近,眼中含泪,终是把手放了下来,催促道,“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