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珂昨天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回郊区的老宅子和妈妈一起过完了二十岁的生日。如花一般的年纪,允珂的生活却和别的年轻女孩不同。妈妈受不了父亲突然离世的刺激,变成了患有臆想症的病人,无法正常工作,只能在情况好转的时候做十字绣和手工活来贴补家用,面对家中突如其来的变故,允珂被迫辍学,带妈妈来到天海城这座大城市打工。
一大早,小吃店刚开张,那个头发有些卷曲,个子很高,慵懒地踢踏着一双居家鞋的年轻小伙子便一下子扎进了小店。
“吃什么?”允珂冷着一张脸问道。
顾曜晨从稀疏的刘海缝隙中露出两只狭长的凤眼,不急不慢地将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嘴角邪恶地向上一挑,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允珂将刘海绕向耳后,朝厨房间看了一眼,朝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然后在菜单上给他写了一张字条:等我下班再说。
傍晚,天海城飘起了细雨,允珂刚走进巷子,头顶上出现了一把透明雨伞。
顾耀晨冷兮兮地笑着,深秋的冷雨中,他的手指因为寒冷而微微发红,“等你等得好苦啊。”
允珂一言不发,看他暧昧的笑意在脸上荡漾开来,眼睛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冷漠。
见她双唇紧闭,顾耀晨变换了站姿,“这样僵持着,没意思啊,允珂。”
“你知道我的名字?”允珂讶异道。
顾耀晨指了指旁边的居民楼,轻笑道:“锦城花园的业主中有谁不知道楼底下的小吃馆有个叫允珂的拼命三娘啊,何况你还给我送过几次外卖。”
允珂秀眉轻皱,仔细回忆着,脑海中这才闪现出一张模糊的脸。难道......是那个画着小烟熏,爱穿铆钉机车服,身上总是叮当作响的乐队主唱?换上便装后的顾耀晨,下巴埋进毛茸茸的高领毛衣里,这随意不羁的模样,让人认不出来。
“说,这个戒指,是谁给你的?”顾耀晨突然严肃道。
允珂舔了舔冰冷的嘴唇,眯着眼睛,厚着脸皮道:“人家不让说,你非要逼我,我还想问你呢,这戒指和你有什么关系?就为了这东西,昨天晚上追我几条街,不知道的还以为情侣闹分手呢。”
“情侣?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我喜欢的,是这个戒指的主人,它真正的主人。”
允珂没想到,这顾耀晨如此直白,脑海里闪过那个紫衣女子的绝世美貌,的确,和舞台上的同样夺目的顾耀晨,是有那么几分般配。
“叶紫在哪儿,她的东西为什么在你这里?”顾耀晨突然逼近,透明雨伞下的狭窄空间里,他的气息拍打在允珂脸上,这让女孩下意识倒退了半步,一头的肩膀被雨水淋湿了几寸。
“虽然你们认识,但是叶紫交代了,不让我和任何人说她的事情,她把东西交给我,是让我去找一个人。”允珂道。
“找、沈擎?”顾耀晨醋意大发道。
“你既然认识他,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允珂突然激动起来,抓住他撑伞的臂弯。
顾耀晨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警告她别碰自己。
“对不起,我失礼了。”允珂吐着舌头道歉。
顾耀晨的眼睛看向路边昏黄的路灯,声音失落而又低沉,“她拜托你找他,可为什么是你呢?”
“不是拜托,是我逼她,她才告诉我的。”允珂冷冷道。
顾耀晨眉头紧蹙,“你逼她?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她是谁?”
看着他挫败的脸,允珂会意三分,当即嘲弄道:“话说,叶紫的确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很难掌控,所以你才会这么累吧?”
“你在消遣我?”顾耀晨微怒道。
“你言重了,我可不是存心取笑你,只不过是为了报昨夜的仇罢了。”
昨夜。
早些日子,允珂在天海城的古董交易市场兼过职,通过那儿的行家的辨别,得知这枚鸢尾花戒指非比寻常,而戒指的主人更是神秘,只知道他的名字叫沈擎。允珂打探许久,得知沈擎晚上会去绯红酒吧同人交易,允珂便在绯红乔装打扮守株待兔,不曾想,还没等到沈擎出现,却先和顾耀晨干了一架。
原来,顾耀晨也在找沈擎,不过他的动机很单纯,是想通过沈擎找到心上人叶紫。
顾耀晨小道消息较为灵通,早就蹲好了点,表演结束立刻一头扎进包间门,没看到沈擎,却看到一个鬼鬼祟祟坐立难安的陌生女子躲在门后,熟识绯红酒吧各种面孔的顾耀晨便一下子断定允珂就是沈擎的同伙,拉着她走到了深巷,逼问她沈擎在哪儿。
允珂一瞧,这不是天海城小有名气的酒吧歌手顾耀晨吗,他为什么阻拦她?不过听到他嘴里吐出沈擎的名字,允珂的精神提高了三倍。
“你认识沈擎?”
“你不是他派来做买卖的吗?装什么?”顾耀晨低吼道。
“我不是,我也是来找他的。”
允珂一边解释,一边将手臂从他手中挣脱,由于用力过猛,掌心的戒指就掉了下来。
顾耀晨眼尖得很,一眼就认出了戒指是叶紫的贴身之物,轻易不会交给别人。
“还给我!”
允珂还没反应过来,戒指已经被顾耀晨抢了去。
“这戒指不是你的,快说,她在哪儿!”
允珂回忆起叶紫对她说的话,为了守口如瓶的诺言,更想到一旦有人过来抢戒指,保命为先的叮嘱,左右是斗不过这个人高马大的顾耀晨,允珂便撒腿就跑。
“什么鬼?爬树、翻墙?”顾耀晨双手扶着膝盖换着气。
允珂跑了几条街,回头看到人没追来,这才松了口气。幸好早年被人追债追习惯了,练就了一身逃生的本事。允珂心想。
冰凉的雨丝打在允珂的脸上,将她从昨晚的回忆拉回了现实,顾耀晨正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期待。
“我真不知道叶紫去哪儿了。”允珂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实话实说,“你也晓得,叶紫能耐多大啊,风里来雨里去的,我想拦她都拦不住,所以啊,我很理解你的感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