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和首相一直不和我想问下如果我和首相打起来你会帮着谁?”一口气说完了一大串话,乔治三世也送了口气,总算是说出来了,不过,接下来他又要为齐霁的答案而紧张了。
不和?齐霁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说得简单,岂止是不和,简直就是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明明就是想直接拉拢我,还说得这么委婉。
“怎么会打起来呢?一个是国家的国王,一个是国家的首相,就算有矛盾,为了人民,也不应该打起来啊。”齐霁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也就问问,如果真的到了打起来的那一天,你会帮着谁?”
“真理在谁那边,我就帮谁。”齐霁说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乔治三世颇有一种一切努力都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好吧,我知道了。兽人的事情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乔治三世也没再追问,心累地挥挥手,命齐霁离开。
齐霁知道这回自己又糊弄过去了,慢慢屈身鞠躬离开,接下来还有个首相俾斯麦等着他去糊弄呢。
半个小时后,齐霁再次来到了富丽堂皇的首相官邸。出于意料的,站在门口的居然不是什么侍从,而是首相俾斯麦本人!齐霁一下马车,就迎来了俾斯麦招牌式地笑容和拥抱,挤得他差点喘不过气。看来俾斯麦是压力肥啊,体型有增无减。
“我就说在屋子里头怎么老是听见喜鹊叫,出来一看居然碰上了齐霁老弟,真是贵客临门啊。”齐霁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
“首相老哥也是客气了,什么贵客,就是普通的朋友来串串门罢了。”
“对对对,是朋友,不是客人,快快快,里面请吧。”俾斯麦马上就顺溜地接过齐霁的话,天知道其实齐霁根本没有那层意思好吗。
两人一边假惺惺地寒暄,一边来到了会客厅,茶水点心上齐之后,俾斯麦脸上堆笑就又更上了一层楼,立刻营造出一种惊悚的效果来。
“自从老弟被陛下派去边境我这儿是整日都担心啊,兽人是一群不讲理的,虽然老弟身怀绝技但毕竟人少,现在看到你平安回来,我这颗心也可以放下了。”
齐霁在心里”呵呵”了一声,暗想道:才怪。不过他脸上却是做出了一脸歉意地表情:“让老哥担心了,还好这次行程一切顺利,以后说不定兽人能一直和人类和平相处,贸易往来了呢?”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老弟绝对是大功一件啊,相信陛下一定会好好表彰你的。”俾斯麦很亲热地拍拍齐霁的背,似乎是真的为他高兴。“都是为国家,为人民做事,没什么值不值得表彰的。”齐霁淡淡地说道。
“欸,话不能这么说,有功就奖,就罪就罚,这样子国家才能正常维持下去嘛。”
“老哥是首相,治国的经验当然比我丰富,我也就随便说说而已。”
“老弟别谦虚,就算是经验丰富,也要善于听取他人的意见才行嘛。”俾斯麦脸上的笑容退下去了一点,拿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齐霁有预感正题应该要来了,也喝了口茶水,掩饰自己的紧张。
“今天既然老弟来了,我就借此问老弟一件事。”
“哦,你说。”
“国王陛下中毒这件事你知道了吧。”俾斯麦突然放低了声音,轻轻地问道。
“听说了,据说还是二王子做的?”
“据说是这样,可你真的相信是二王子做的?就凭约瑟夫的那副样子?”俾斯麦也不遮掩自己对约瑟夫的不屑,直接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齐霁也很配合他的表现出一副回忆的样子。凭记忆中约瑟夫的表现,确实是不会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也实话跟老哥你说了吧。”齐霁也放低了声音,弄得神秘兮兮的。”其实我们魔法师协会也暗中派人去调查过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什么异常都没查出来,如果不是约瑟夫做的,我们怎么可能会查不到呢?“
俾斯麦听后,左右看了一眼,仿佛是怕人偷听去,确认没有别人后才靠近齐霁耳朵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国王他自己做的呀。”
齐霁装出一脸震惊的样子,仿佛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他一把推开俾斯麦,严肃地说道:“老哥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那人知道了该怎么办?”俾斯麦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甚至还抖了抖脸上的肉。
“放心,放心,在我的房子了,那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况且我是有一些证据才敢这么说的。”齐霁听了他的话心里也是无语,知道在你的房间里国王不可能探查到,那你还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干嘛。
“证据?什么证据?”看见鱼儿上钩了,俾斯麦也没再装作一副谨慎的样子,堂而皇之地讨论起皇家来。
“首先是动机。你也知道二王子约瑟夫是王后亲身的,而王后的母家一直是上城乃至整个双子城中最有势力的家族之一。国王早就忌惮他们很久了,所以借此机会陷害二王子断了他们母家继续上位的渠道。”
齐霁来双子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谈论起王后的母家,于是就好奇的问道:“王后的母家是……”
“是根特家族,根特家族现任的族长正是王后的亲哥哥。别看根特家族只是个经商的,但是他资助的势力数不胜数,基本上上城上的每一个势力都多多少少受过根特家族的好处,政府里也有许多官员是根特家族一手资助上来的,所以你说这能不让国王忌惮嘛。”
根特家族?齐霁乍一听俾斯麦这么一说好像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仔细回想一下,好像……银妆刀就是从某个自称根特家族少主的家伙手里夺回来的?而且他好像还死在了守望之塔里面?齐霁心突然一虚,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不过再仔细一想,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并没有人能证明根特家族少主的死和守望之塔有关,应该没问题。想通了这一点,齐霁又继续说道:“照你这么说的话,国王确实有这个动机,可是只有一个动机是不够了,没有一点实质性的证据吗?”
俾斯麦又拿出了手帕擦了擦汗,齐霁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汗水一条条地往俾斯麦的衣服里面划去。
“老弟你别急啊,听我一点点分析,动机国王是有了,接下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个慢性毒了。”
“慢性毒怎么了,今天早上我也去看过国王了,他的样子确实像是中了慢性毒,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奇怪就是奇怪在这里啊。因为据我的线人报告,早在事情发生的前几个月,国王就开始频繁地召见皇家医生了,有的时候甚至隔了一两天就召见一次,而且还是同一个医生,你不觉得奇怪吗?”
齐霁周期眉头,”老哥的意思是……”
“我怀疑,在那个时候国王就知道自己中毒了而且很有可能是他主动吃下去的,为了就是等待栽赃约瑟夫的那一天。而频繁的请皇家医生来就是为了带药和控制毒药的用量,否则的话是为了什么呢?”齐霁也不知道俾斯麦说的线人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真的是要佩服乔治三世的狠劲。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不至于吧,为了陷害一个王子,搞得自己真的中毒?乔治三世身为国王应该有超过几百种的方法去陷害一个王子,但为什么他要选择这种伤人伤己的办法呢?”齐霁把心中的疑惑也说了出来,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是真心参与到话题中来了,毕竟他对于乔治三世中毒的事情是很感兴趣,也很困惑。
“不错,他确实有几百种方法去陷害一个王子,但还有什么罪名比得上毒害自己的父王呢?有什么方法比这个可信度还要高呢?相信我,我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首相,我确信乔治三世就是这么狠的一个人。”
“可是……”齐霁还是不太相信俾斯麦的话。
“再给你说一个证据。”俾斯麦直接打断了齐霁的可是。“调查结果是约瑟夫买通了一个传菜的侍从,让侍从在传菜的路上下毒。那个侍从被抓后,没经过什么拷问,也没什么犹豫直接就招了,这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真的是约瑟夫做的,那么背后一定会有根特家族的支持,你觉得凭根特家族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他们还找不出一个对他们“忠心耿耿”的皇家侍从吗?就算没有根特家族的支持,这个错误也太低级了吧。”
听到这里,齐霁沉默了下去,陷入了思考。如果俾斯麦说得话是真的话,那么乔治三世的中毒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但目的又是什么呢?绝对不会像是俾斯麦说的是为遏制根特家族的发展,现在正是他和俾斯麦争斗的时候,寻求根特家族的支持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做这种事?
那么如果俾斯麦说的是假话呢?仔细想想似乎也不可能,这种事既然俾斯麦敢说,那么他肯定就做好了我事后去查的准备,除非他保证我什么都查不到,但那也不可能啊。齐霁彻底陷入了混乱。他决定先顺着俾斯麦的意思糊弄过去再坐下来好好理一下这件事情。毕竟到现在,俾老狐狸的尾巴还没有露出来呢。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国王很可能是在演戏,这样子的话也太恐怖了吧,一个王子就这么地被软禁,被放逐,甚至以后有可能被杀害了?”
“对啊!”俾斯麦猛地一拍大腿,身上的肉都跟着同时上下颤抖起来。“就算他是国王,也没有随便陷害栽赃一个人的权利,更不用说这个人还有可能是下一任的国王了!”
“可是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魔法师协会的代表罢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不不不!”俾斯麦激动地摇起头来,甩出了一串串汗水。
“我们不能装作没有看见,我们也是双子城人,也是如龙帝国的一份子,我们也有可以做的事情。”
“比如说……”齐霁继续诱导俾斯麦。“比如说联名上书,要求乔治三世查清此事,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的话就集体推翻他!让一个更贤明的帝王上台!”
“嘶!”齐霁倒吸了口冷气,心里却是冷笑不已,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啊,藏得还挺好的,拐了那么大的一个圈才暴露,要是换成一个不了解局势的愣头青说不定就真的被俾斯麦给打动了,不愧是在政界浸淫了几十年的老人啊。
“嘘!”齐霁猛地捂住了俾斯麦的嘴巴,做了个禁言的手势,那模样仿佛真的是担心他们俩的谈话传出去。
俾斯麦摇摇头,按下了齐霁的手,哈哈对他一笑:“放下吧,齐霁老弟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和我说的每一句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传出去的,不必如此紧张。”齐霁看他一脸轻松的表情,默默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老哥你的这个思想很危险啊,国王手握兵权,又是正统,岂是你说推翻就推翻的?”
“放心,放宽心。”俾斯麦挪到了桌子旁边拿起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你老哥我也不是这么笨的人,见你不是外人,我才对你说:‘别看国王手里有那么多军队,可是如果真的实际动用起来,他连一半都指挥不了。’”
一半?齐霁没想到有这么多,看来目前乔治三世在这场斗争中处于下风啊。俾斯麦吃完糕点,还舔了舔手上的渣滓,他望着面色沉重的齐霁愉悦的说道:“怎么样?老弟意下如何啊?”齐霁没有马上作答,而是反问道:“如果国王就中毒事件给出了一个令大家满意的答案呢?无论是流血的还是无声的政变,都难以避免地给国家造成动荡,能避免不是更好?”
齐霁说着抬起头直视着俾斯麦两条细缝中的双眼,企图从狭小的窗口中窥见俾斯麦无垠的野心。俾斯麦也没想到齐霁会突然这么问,他微微扬起的嘴角突然凝固住了,然后在下一秒又解冻,扬起得更高了。
“要是乔治三世能给出一个另‘所有人’满意的答案那当然更好了,我也不希望产生什么不必要的冲突。”说完,俾斯麦又拿起了另一块点心,避开齐霁的眼神,慢慢品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