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加索在和精灵女王商谈的时候,齐霁独身一人离开了圣光城,来到了城外的贫民窟中,由于出示了兽人使团的相应证明,所以齐霁没受到什么检查,一路顺利地来到了贫民窟,今天是周一,正是和伊丽莎白约定见面的日子。
黄昏下,贫民窟的教堂刚刚售卖完洗罪券,大批衣衫褴褛的贫民紧紧攥着洗罪券正一脸满足地散开,也有一小部分没有抢到洗罪券的贫民还跪在售卖点前苦苦哀求着神职人员,而伊丽莎白正巧就在那群神职人员中。
齐霁看见一个营养严重不良,筋骨突出头发花白的女子一下子就跪倒在伊丽莎白的前面,她一只手抓着几枚硬币,另一只灰黑的手爪准备去拉伊丽莎白洁白的祷告服。
“圣女!圣女大人,我、我只有这些钱了,这是我省吃俭用几个月存下来的,你就行行好卖我一张洗罪券吧,我、我不能以罪恶之躯去见伟大的光明神,我不能以肮脏的身子升入天堂,求你了卖我一张洗罪券吧,剩下的钱我一定会j尽力补上的!”
女子的手爪当然没有碰到伊丽莎白,甚至她刚刚抬起来在有抓举的动作之前就被伊丽莎白身边的守卫嫌弃地给打开了,这个守卫齐霁也很眼熟,就是那天他和伊丽莎白见面时在门外守着的那个。
守卫打开了女子的手,又狠狠地把它踩在脚底下,彻底断绝了她伸手的可能。
“圣女这么纯洁的身躯也是你能用污秽的爪子去触碰的?你这辈子身为贫民就是因为上辈子恶事做了太多,既然买不起洗罪券那么下辈子就继续去赎罪吧,天堂是什么地方,光明神是什么身份,你以为你想去就去想见就见的,没钱就快滚!不要再来挡着圣女的路了。”
女子被守卫踩得吃痛,低声哀嚎起来,就算如此她还是没有放弃哀求伊丽莎白:“圣女大人、圣女大人,我知道你心地最善良了,我也自知罪孽深重,可我一定会改的,我一定……啊我一定会改的……我在贫民窟活了大半辈子,下辈子不能再做贫民了……求你了。”女子涕泪交横,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气,被守卫随意地踢到了一边。
“都叫你快滚了还挡着路,就你这个样子下辈子还想做贫民?做头畜生去吧。”守卫踢了一脚似乎还不过瘾,又骂骂咧咧地准备再上去补几脚。
“算了,回来吧,没必要对她动手。”伊丽莎白默默叹了口气突然说道,冲着守卫招了招手。
守卫的身子一顿,本来伸出的脚也收了回来。“圣女大人,你没必要对她们心软,这种下等人能聆听你的布告已经是神的仁慈了,像她这样居然还敢当众拦住您的去路,还企图玷污您神圣的躯体,我只踢她们几脚已经算是最轻的惩罚了。”
伊丽莎白没有理守卫的谄媚的劝说,她身子一转反而走向了地上趴着的女子。
“圣女大人,你不能接近她啊,她们都是污秽之人,会脏了您的。”守卫还在身边大惊小怪地咋呼着,伊丽莎白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你想用这几个硬币买到洗罪券?”伊丽莎白慢慢蹲下了身子,一字一句轻声对着女子说道。
趴着的女子没想到自己有机会能离圣女这么近,更没想到圣女会主动蹲下来问她话,她早就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盯着伊丽莎白眼含泪水地猛点着头。
“刚才守卫的话比较难听,但说的也是事实,天下之大,满身罪孽的人何其之多,赎罪券是最快洗清自身罪孽的手段,但也是要在神的授权旨意下才能售卖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候补的圣女而已,没有权利去违背更改神的旨意,所以这赎罪券我不能给你。”
女子听到伊丽莎白的话眼中所有的光华在瞬间都熄灭了,她犹如一个将死之人一般,低垂个头,失去了生机,随后还不管不顾地在地上大哭起来:“我知道我有罪,我也想洗清自己的罪孽,但是我真的没有钱了!从我懂事起我除了解决温饱问题就是在购买洗罪券,我买了大半辈子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买齐足够的洗罪券洗刷自己的罪孽呢?这种生活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如果还要我下辈子继续这样赎罪的话,我宁可去做畜生好了,畜生被宰之前还能享受一段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呢,我倒是连个畜生都不如!”女子痛苦绝望的嚎叫吸引了很多围观的人,听到她的诉说,很多人都忍不住流下泪来,露出了感同身受的表情。
“唉,可怜的人呐。”伊丽莎白在女子面前默默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丝丝的水光。“你们要知道,做恶事很容易,但是赎罪却很难,全能的光明神通晓世间的一切,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都说已经赎了大半辈子的罪,这个时候放弃真的甘心吗?”
“可、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没有那个精力了,我坚持不下去了。”女子哽咽地回答起来。
伊丽莎白轻轻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越到山顶路越险越陡,每当你快要放弃的时候就是神在考验你的时候,赎罪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旦放弃就是在增加自己的罪孽,我知道你的难处,也能体谅你此刻的心情,虽然不能卖给你洗罪券,但是……”伊丽莎白在女子瞪大的双眼中掰开了她的手,取走了她仅剩的几枚硬币。
“这几枚硬币虽然买不了洗罪券,但也是你的一番心意,我现在收走到时候会在祷告时替你祈祷一番敬献给神,虽然比不上洗罪券,但是也能冲刷走你身上的一部分罪孽了。你要谨记,神是仁慈的,是普爱世人的,他永远与我们同在。”伊丽莎白说着左眼滑落下一滴清澈无比的泪水,轻轻地打落在女子的手上,溅出一块泛白的印记。
女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仿佛看见了天堂幸福的光景,双眼再次放出了光华,哭得也更凶了。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你实在、实在是太好了,我这般罪大恶极的人真的不值得你为我流泪,不值得你这么做。我明白了,我知道了!一定是我不够努力,我不会再放弃了,我不会再让神失望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能明白神的用心良苦就好。”伊丽莎白擦了擦眼泪,不动神色地推开了女子攥着她的手。“那么就请你继续努力吧,你的每一分努力神都知道,不要放弃自己,我也会为你祈祷的。”伊丽莎白站了起来,发现了周围聚集的一大片的人,他们一个个都泪光闪烁,有的还捧着几枚脏兮兮的硬币对伊丽莎白喊道:“圣女大人!我这还有几枚硬币,虽然买不了洗罪券但是我也愿意捐献出来洗刷自己的罪孽!”
“我这里也有,就请您收下吧圣女大人!”
“对,我、我也有就收下吧大人。”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叫喊着献出硬币的人也越来越多,伊丽莎白忍不住又擦了擦泪水,让守卫把剩下的钱一点点都收了起来。
“大家、大家的心意我已经全部明白了,你们每一个捐献的人,我都会为你们祈祷的,光明神也一定会知道你们改过的决心,大家一定不要放弃,争取早日洗清自己的罪孽,通往极乐的天堂!”伊丽莎白说完就在簇拥的人群下一步步走向教堂,围观的贫民也是越来越激动,一个个高喊着光明神,高喊着圣女大人,直到教堂的门彻底关上,他们也不愿离去,甚至还有一些人直接对着教堂磕起头来,磕到脑门发青身体发晃也不愿意停下来。
齐霁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个散发着悲天悯人圣母光辉,浑身都是戏的圣女就是伊丽莎白,不敢相信贫民窟的人竟然能愚昧无知到这个地步,也难怪圣地的人一提到光明神都恨不得立刻去献身的样子,要是整个神圣帝国的人从小都经受的是这种洗脑式的教育,这也就不难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