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纤雪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襟,鼻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盖头被挑开,视线陡然开朗,络纤雪缓缓地抬眼望向面前的男子。
络纤雪从来不知,男子着红衣,竟也是这般的风华绝代,芝兰玉树。
“怎了?瞧得痴了?”夏祁安浅浅一笑,瞧着络纤雪柔和的面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络纤雪点头,很是严肃地回答,“我以前听爹爹说过,他说,楚王殿下与郑王殿下,是皇子里头拔尖儿的好看。以前我还只是想着,男子不是都那样么?好看又能好看到什么程度?可今日瞧着楚王殿下,我才知道,原来爹爹说的是真的,所谓的掷果盈车也不是浪得虚名——果然,这般的男子,和我很是相配呢!”
“哈哈哈,雪儿这张嘴,今日倒是分外地甜,”夏祁安笑了,伸手拔了几支钗环,这才道,“不沉么?”
“沉,压的我脖子都疼了,”络纤雪身上抓住了夏祁安的手,不悦地盯着他,道,“你好歹先看一看嘛,我好不容易才穿一回嫁衣的,如此隆重的装扮,你看都不看就拆了,岂非暴殄天物?”
夏祁安顿了顿没说话。他很想握着络纤雪的肩头问她,你到底想要穿几回嫁衣?
可是明白络纤雪并没有旁的意思,夏祁安倒是有了兴致来细细地察看络纤雪的面容。
先是,那双迷了他许久的眉眼。
眉若远山不描而黛,目似秋水波光盈盈。
心下便先窒了窒。
再细细地看着络纤雪的脸颊,夏祁安忽的发现,他的姑娘,当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一袭红色嫁衣映着络纤雪娇美的容颜,虽说络纤雪年纪尚小,脸上的线条尚且过分饱满,不过那一双眸子却是熠熠生辉,波光流转,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绚丽的的光彩。她红唇皓齿,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举手投足间,竟然也别有一番滋味。白皙的皮肤如月光般皎洁,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头戴的凤冠和身上点缀的明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映着络纤雪黑白分明、神采奕奕的眸子,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是凤冠之上的夜明珠璀璨,还是络纤雪的眸子更加绚烂几分,只像是十五时满街的花灯,美不胜收,光芒流转。
尤其是今夜,昏黄的烛光映的络纤雪肤若凝脂,长而弄的眉毛与水润的眸子交相辉映,嘴唇倒是鲜红,一张脸,竟是前所未有的明艳。
明艳地,带了几分侵略感。
“怎了?看的痴了?”络纤雪微微一笑,朝着夏祁安问出了方才夏祁安问她的问题。
“是的,看的痴了。”夏祁安倒也没有否认,只是赞叹地瞧着络纤雪,道,“我从来没有想过,雪儿竟是一朵人间富贵花,越是金银堆里、越是锦绣丛中,边越是光彩照人,国色天香。”
“噗,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还人间富贵花。”络纤雪失笑,歪着头瞧着夏祁安。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家哪得几回闻。”夏祁安伸手取下了络纤雪头上的凤冠,道:“你是世外仙姝,哪能沾染了凡尘呢?”
络纤雪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夏祁安复又开口,“这几百颗南海珍珠,还算是有些用处,毕竟为雪儿添了几分容光。”
络纤雪无奈的瞧着夏祁安,道,“很沉的好伐?几百颗珍珠,再加上那些龙凤,压的我脖子都痛了。”
“嗯,是我失策了,”夏祁安失笑,“没能考虑到,雪儿如此娇弱的身子,怎么能承受的住如此重的首饰。”
络纤雪笑了,随手扯下了头上其余的钗环。
今天忽然戴了这么多的钗环,络纤雪还真的是有些无所适从,只是……感觉着手下的粗砺,络纤雪无奈地瞧着夏祁安,道:“这么多的东西,你不觉得硌得慌么?”
夏祁安这才纡尊降贵般地垂眸瞧了一眼床铺。
床上,红枣、糖块、桂圆、莲子摆成了大大的“早生贵子”四个字,不知凡几的物件儿几乎要占满了床铺,夏祁安顺手抓了把红枣,又任由其落在了床上,走到桌子前,斟了两杯酒,端着回到了络纤雪的面前,道:“先喝了酒再说。”
络纤雪伸手接过了酒,站了起来,与夏祁安一同喝了。
夏祁安接过了络纤雪手中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这才意识到了,司珍局绣娘的手艺真的是巧夺天工。
嫁衣是拖地的,拖地约摸有一丈。因着已经把凤冠和钗环取了下来,络纤雪大半的头发已经散落到了肩头、背后。火红色的嫁衣上,一头泼墨似的长发并未束着,只是肆意地洒在肩头。
这件嫁衣显然是花尽了心思的,宋锦作底,上面细细地绣了精致的凤凰暗纹,随着络纤雪的动作以及灯光的照射,那花纹上面光华流转,且七彩的光晕微微抖动,映的那凤凰似乎在飞翔一般,美不胜收。
粗砺的金丝绣成的九尾凤凰展翅欲飞,而腰间更是不惜工本地缀了一圈儿的南海珍珠,极为难得的是,这些珍珠,都是淡淡的绯红色。深深浅浅的红色勾勒出络纤雪纤细的腰肢与婀娜的身段。最外面,则是罩了一层绯红色的薄纱。
嫁衣并非高领,因此露出了络纤雪纤细修长的脖颈,雪肤黑发,红衣明眸,当真是光彩照人,国色天香。
络纤雪被夏祁安盯得不自在,于是怯怯地看着夏祁安,道:“怎、怎了?你瞧我作甚?”
夏祁安不语,只是浅笑着走到了络纤雪的身前,拉着她跌进了床榻之上。
“喂喂喂,你做什么?床上还有一堆东西呢……”络纤雪被身下的糖果硌了下,下意识地抱怨着。
下一刻,糖果连着一层褥子被一下子甩到了地上,夏祁安伸手放下了床帷。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有下一步的动作,便有人闯了进来,“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滚出去!”夏祁安怒喝出声,只是瞧着被撞开的屋门,夏祁安压抑着怒气走了出来,冷眼瞧着面前的下属,厉声道,“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否则本王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