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一时间竟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络纤雪幽幽地吐出了一口气,莫名地感觉有些奇怪。
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络纤雪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就放弃了思考,自当自己是被夏祁安反常的举动也气坏了。
所以络纤雪并没有意识到,为何被“毒蛇”咬了这么久之后,她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地陪着夏祁安在这里谈情说爱、你侬我侬。
“所以,你能去看郎中了吗?”络纤雪无奈地看着夏祁安:“快点去啊,你不是抓住蛇了吗?有蛇胆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只有一只蛇胆,却有两个人受伤,噗,”说着夏祁安笑了起来,许久后,夏祁安抬头望着天空,道:“你方才以命相博,想要救我的命,那我也投桃报李,拿这蛇胆救你的命好了。”
络纤雪看着夏祁安,心头有一个疑惑挥之不去,过了会儿,络纤雪道:“难道……一只蛇胆,救只能就一个人的命吗?”
夏祁安一时之间噎住了。于是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不在多言。
不过,所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似乎是为了惩罚夏祁安撒谎,不远处,一只硕大的白色身影悠悠地走了过来。
那白虎悠闲地走着,身形轻快,口中还咀嚼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鲜血,夏祁安一见便在心中大叫不妙,连忙站起来,一把将络纤雪打横抱起,慌慌张张地道:“好,听雪儿的,一切都听雪儿的,我这就带你去看郎中。”说着就转身离开,似乎早点将络纤雪带出白虎的视线范围之内。
络纤雪愣在了夏祁安的怀里,不明所以地盯着夏祁安的眼睛。
夏祁安没心思解释,急急忙忙地便要离开。
于是络纤雪转眼看着不远处的白虎。
白虎慢悠悠地走到了方才夏祁安坐下的地方,低着头,将一条长长的东西叼到了口中,不紧不慢地咀嚼着。
络纤雪下意识地看向了夏祁安的手。
一只手饶过自己的手臂,放到了自己的肩头;另一只手则抱着自己的腿,在自己的膝盖处。
可两只手都空荡荡的,手上只有黑红色的半干涸的血迹,全然不见了蛇的身影。
再回头看着白虎,白虎的嘴角只剩下了细细小小的一条蛇尾,正当着络纤雪瞧它的空当,蛇尾也被送进了嘴巴,吃完后,白虎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迹。
络纤雪嘴角抽了抽,明白了为什么刚才的自己会隐隐地感觉有些不对。
怪不得被毒蛇咬了的自己,竟一点不舒服也没有感觉到。
怪不得一向比自己还要爱惜自己身体的夏祁安,竟然能放任自己不管,反倒是耍小脾气,要自己承认自己喜欢他。
怪不得……
“……夏祁安,放我下来。”络纤雪干脆地开口,“我想了想,如果只能活一个人的话,你肯定会要我活下去的,但是我又不想苟活。既然如此,那么还不如我们两个一同赴死,也免得黄泉路上孤身一人,倒是凄苦。”
夏祁安手一抖,低头看着络纤雪的眼睛:“是么?”
结果转眼就瞥见了自己空荡荡的手。
于是夏祁安自知不妙,连忙补救:“别了,你还小,不能这么早就没了性命——再说了,说不定,我们两个都能活下去呢?别太悲观……”
“你把蛇胆都给丢了,郎中怎么判断我们中的是什么毒啊?”络纤雪直接笑了起来:“对症才能下药,你这样,郎中都不知道该怎么救我们。”
“无妨,我自能护你平安。”瞧着络纤雪灿烂的笑颜,夏祁安竟也笑了起来。
“噗,一句喜欢,就那么重要吗?”络纤雪没心思和夏祁安玩游戏,干脆利落地询问。
夏祁安身形一滞,过了会儿才苦笑着低低询问:“于你而言,就那么不重要么?”
络纤雪笑不出来了,略有些理亏地压低了声音:“我……我只是觉得,你有些……小题大做了。”
“哪里小题大做了呢?”夏祁安笑了,“于你而言,是可以为了气我而脱口而出的话;于我而言,这是我能不能给你幸福的保证——我甚至不敢想象,你对我怀恨在心,我该怎样与你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几十年的夫妻。”
“……夫妻之间,似乎本就不需要感情吧,相敬如宾就好,何苦琴瑟和鸣?”络纤雪偷偷地抬头看着夏祁安。
后者笑着睨着她。
络纤雪越发的心虚了。
“现在,的确是不重要了。”一语罢,夏祁安抱着络纤雪走了起来:“先去涂点药,免得小伤拖成大伤,留下伤疤就不美了。”
“……为什么不重要了?”络纤雪怯怯地望着夏祁安。
“因为——你已经不再是原来那样,与我针锋相对,亦或是距我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了。”夏祁安笑得爽朗:“以后,你还要与我做几十年的夫妻。我就不信,我疼你、爱你、护你几十年,还不能让你回心转意。”
“……是吗?”络纤雪觉得有点对不住夏祁安:“为什么呢……”
“几十年的感情,就是块石头,也该被我给暖热了吧?我就不信,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夏祁安不徐不缓地道:“就算你真的是铁石心肠……也罢,能让你待在我身边几十年,我应该满意了。人不能太贪心啊。”
夏祁安的话语里,竟有了几分惆怅的意味。
络纤雪更觉得愧疚了。“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
“我没要过什么公平。我只要你啊。”夏祁安幽幽道:“我也不清楚你为何会这般排斥我。许是我上半辈子杀孽太过,老天罚我罢。”
“不是……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我对沈觉余情未了……或者说,还没有从与沈觉的事情里走出来,这样子对你不公平……”络纤雪小心翼翼地说着:“我总觉得,与人相爱,就算不能全心全意,也该一心一意,不能白白地辜负了旁人的情意……”
“你说的,可是真的?”夏祁安的声音低哑缓慢,似乎压抑着太多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