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人类也拥有无数不可实现的梦想,把它们归于神仙才能做到的事,而后来上可九天揽月,下可深海捉鳖。她,无论如何也想试试,否则,会辜负自己的。
“感受灵气,感受灵气,感受灵气……”她跑腿坐在床上,学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试着入定,口中也这样叨叨着。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呼——”她长长的呼了口气,揉了揉发麻的腿,这时吃饭的锣敲响了,正是晌午用膳之时了。
罢了罢了,此事也急不得,急不得……她如此安慰自己,心中还是有些失落,她怕自己泄气,将这些负面情绪都包裹起来。
尹府偏的不能再偏的分支,划分到府上的经费自然也是不多的,俗话说早饭清淡,午饭吃好,晚饭吃饱,而这所谓好的午饭,也只是一荤一素一汤而已。
能来大厅吃饭的,自然是这里不可多得的修士,江浸月一扫便知道算上她也仅有四人而已。
“各位前辈好!”毕竟蹭人吃喝,礼数再不周全也说不过了。
这个大厅不若电视剧里的那么豪华,仅仅是比寻常房屋宽敞了些许,摆设稍微有点不同,有些盆栽吊坠,没有床,仅此而已。吃饭的桌子是一个四角的方桌,此前空了个位置,如今她来了算是能补上了,这桌子很是破旧,桌面上磨得来发亮,已经看不出原来上的漆是什么颜色了,漏出的木头纹理倒是姑且全是装饰吧。
老婆婆应该是权利最大的,坐在朝门口的座位上,没有说话,徐徐夹了口菜放进碗里,和着口饭送入口中,想来,她还在生气,但是她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老婆婆左手边做的是和中年大叔,头发很是杂乱,像是扎了个马尾但是很久没有梳洗了,面容沧桑,胡须都遮住了他的嘴,他用粗糙黝黑的手,费力地将食物送进嘴中,这一块子进嘴里胡须上也难免沾了些饭粒。他似乎也没有瞧见江浸月一般,呆呆地吃着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还有一人,背对着江浸月坐着,应该年纪也不小,那中年人的头发还算乌黑,而此人的头发已是花白,因为背对着她,她无法得知此人究竟如何。
江浸月见没人搭理他,识趣地自己往饭桌旁边走,却被老婆子一声给喝住。
“你站住!”
江浸月一愣神,提起的脚竟然忘了收回去,然后失去平衡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虽然有人打扫,但是这没有装饰的地面,没有地摊,没有瓷砖,没有木板的泥地还是蹭了她一身的灰。她站起来,只是没有将身上的灰拍去。
就这么,站了很久,他们三人之间似乎都在想着什么事情,她知道是关于她的,然后,他们又像用意念交谈着一样的,但是却没有眼神没有语言,单纯地吃着自己的饭菜而已。
“为何不拍掉身上的灰?”背对这她的人开口了,也是个中年男人。许是听到了她摔倒的声音,却没有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他开口问道。
“我要吃饭呐,若是拍了这灰,手脏了,就不能吃饭了。”江浸月也是实在的吃货和懒鬼……一般这种三堂会审一般的情形不应该说什么满满的大道理来刷好感度的吗?
“呵,你倒是实在。”他的话语里满满的是轻视蔑视不屑。
“如果,我硬是要你拍掉来吃饭呢?”
??江浸月有些懵了,然后傻笑了两声说道:“是我礼数不周了,衣冠不整洁妄想上桌吃饭,以前懒散惯了,没那么讲究,前辈多海涵,我拍拍就是了。”说完,赶紧拍掉了自己的衣服上的灰尘。
“如此,你的手可是脏了。”
“脏了,嘿嘿,是脏了,我这就去洗洗再来。”江浸月嬉皮笑脸想要缓解气氛,也想趁此溜掉,出去缓缓情绪,被这么无端得吼了几句,她感觉有些委屈,心头就像碎了颗梅子,酸不溜秋。
“站住!”老婆婆发话了,可是眼皮都不抬一下。
江浸月身子一愣,咬住下嘴唇,眨巴了几下眼睛把快要流出的眼泪收回去,然后,深吸口气,转过身来。
这下婆婆才放下手中的碗筷,厉声说道:“你自己就是水灵根,就不要浪费水了,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她不自个变出水来把手洗了,她就不准吃饭的架势啊,不是说好不愁吃喝的吗?一来留给她下马威。她心中很是委屈,此刻多了几分怒火,但是,她毕竟靠人家吃饭,于是还多了几分寄人篱下的无可奈何。
“可是晚辈不知如何……”
“那你还是放弃吧,只要你放弃了,就可以转身去把手洗了,然后过来吃饭。”老婆子其实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而已,而她却觉得,她像是那种恶毒的反派一样。
放弃?她才刚决定要走下去啊……这个明明微不足道的打击,此刻却无比强大。她的决定就像是隆冬初初破土的嫩芽,还没享受到阳光便感受到寒冬的寒冷与残酷,显得那么的渺小,那么容易凋零。
不放弃?她做不到,没有人教她,没人帮她,靠她自己怎么才能走的下去啊。就像你要一个幼儿去建造飞机大炮一样,荒谬绝伦。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上面仅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而已,只要一点点,一点点的水就能冲洗掉的啊,可是她……
“可是我……”她的声音哑掉了,泪水终于不受束缚了,大滴大滴地滚落,滴在了她脏脏的手上,然后一点一点将灰尘冲刷掉……
“尹府不养闲人,即使有灵根者想要在大厅吃饭,也必须有配的上这份荣誉的能力!在此之前,你还是去偏殿和下人一起去吃饭吧。”老婆婆放下碗筷的时候已经吃好了,她说完这句话变站起身子,拿好靠在桌子上的拐杖,往外走,而她起身的瞬间,另外两人也随即放下碗筷,起身,随她而去。
此时,江浸月看到了背对她的人的脸,好一道如蜈蚣般的疤痕,从他的左边额角到右下额。
他们走后,江浸月吸了口鼻子,像是乞丐一样往桌边扒去,可是,碗里已经没有一粒米饭了……泪水又瞬间涌出……
可是,肚子饿的不行,早上来就没吃什么,一顿不吃就饿得慌,饥饿驱使着她跑到偏殿,那里是尹府其他人吃饭的地方。
奈何偏殿连碗都不剩了,更别提人影了。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居然要在漫长的饥饿中度过。
晚饭她提前去了偏殿。然而掌勺人却说,她今天并没有为尹府做什么,也没有功劳,自然是不给饭吃的,然后叫她明天早上开始去厨房帮忙劈柴,干一天的活才有饭吃。
从小衣食无忧的她,从来没有体验过饥饿是什么感觉,以前的饿了只是肠胃空了大脑的一种提示罢了,而此刻的饥饿是一种痛觉,仿佛是肠胃没有东西,而拼命搅动想要搅出些食物来消化或是要把自己消化掉似的。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多想了,以后倒在床上靠睡觉来度过了。可是,饿狠了,根本睡不着,于是一夜的无眠,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夜,第二天的事情才是更让她绝望。
尹府不大,也有二十来口人,二十人的饭菜也需要不少柴火,而她此时弱小的身体,加上饿了一天了,该如何举起这个差不多和她半个身体一样高的斧头?而且这木头也快和她的腰一样粗了,她一斧头下去,愣是一个印子都没有啊。
她心里一阵窝火,使出所有的力气朝它砍去,一阵子招呼下来,也就出现了个指头一般的印子,而她却瘫软在地。
她会不会成为一个在饭桌前被饿死的人?
婆婆说放弃了就能给她饭吃,但是她知道,那只是施舍罢了,就像打发一个要饭的一样,那是嗟来之食。她觉得她的坚持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真的太过可笑了。
“起来!”监工的男人用脚踹了踹她,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动弹了,然后又被踹了几脚。“还想不想吃饭了?”
“我砍不动它,我没有办法……”说着,两行泪滚落了下来,她以前很讨厌自己哭,讨厌在别人面前哭,她觉得那是弱者的表现,可是,当她完全靠自己的时候,她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无助到了极点……
“就知道哭有用啊?”监工嘲讽了一句,然后走到了,那根木柴旁边,用手蹭了蹭那条印子,然后说道:“与其躺在地上哭,还不如起来多砍两斧子,你看,多砍一斧子这印子就深一点,深一点就离劈开近了一步。”他举起斧子,往木柴上招呼去,这么大个木柴,他也没办法一次劈开,于是拔出斧头,又是一劈,这木柴才断成两块。
“喏,起来继续,这么大的木头也是挺难为你个小姑娘的,虽然这木头成了两半,但是也不是能烧的大小,你起来继续。”他将斧头丢在了她的旁边,然后走了。
江浸月用脏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将自己擦成个大花脸,将地上的斧头拖起来,然后砸向其中一半的木头木头。一上午,也就劈开了那两根木头,其中一个还是监工帮忙的,不过至少有口粥喝,虽然依旧不能填饱肚子,但是暖暖的温度算是对肚子的一点点慰藉。
也许明天会更好的吧,她这样安慰自己,换来的确是自己的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