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犊子!去到仓库把庄主交代的那两坛天泉酒抱过来吧,等一下就可以开饭了。”
曹家庄的后庭别苑里,一个身穿粗布青衣的中年人冲着东墙边的一个大水缸喊道。
不一会儿,从水缸后面走出一个面貌清秀,衣着破旧的男孩,正是小仆人牛犊。他反问道:“是放在货柜暗格中的天泉酒吗?”
“废话!”那中年人厉声喝道,“今日是庄主和夫人十五年的纪念日,待会儿还有几个朋友前来……你说是什么地方的天泉酒?!”
“知道了”牛犊转过身轻轻地回了一句。
他一边向仓库走着,一边暗暗思索,“我被庄主带到曹家庄已经三年了,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庄主都会摆宴庆祝他的成亲纪念日……可今年为何这样隆重呢?!来了贵客不说,还拿出了他珍藏了几十年的好酒……唉,有钱人的思想哪是我这个流浪儿萌购理解的啊”
想着,他摇摇头笑了笑。
別苑阁的内堂里,一张四脚雕刻着精美图案花纹的大圆桌前,曹氏夫妇含笑而坐。
而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她的衣着打扮虽然朴素,可也干干净净的。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个不高,有点消瘦,一张蜡黄的脸上表露着无尽的好奇与欣喜。
“今日杨大姐能来,玉庭夫妇可是高兴的很啊”曹玉庭一边为那妇人的水杯中添些新茶水,一边会心的笑着。
“半月前收到你的信函,我和你古师兄就急忙起程了”那妇人喝了口茶水,说,“若不是路上遇到了一只巨蟒将立儿捉了去,我们早就赶到了。”
“哦?那立儿受伤了吗?”曹玉庭看了眼站在那妇人身边的男孩,问道。
“我当然没事了,那大蛇瞧见了我的玉佩害怕的嗖一下就跑走了”那妇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儿子古立就马上接了曹玉庭的话,“只是把我一个人丢在了万草谷,我找不到我的爹娘了……”,小古立此刻想想还有点害怕的揪着心。
“是吗?看来你腰上的玉佩还是一件充满了灵性的宝贝呢”曹玉庭看了眼古立腰上的一块椭圆形的白色玉佩,有些惊讶的说道。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爹爹在九天玄洞中捡到的……说是有一万多年了呢”古立得意的撇起了嘴巴。
“呵呵,别听他瞎说,准是那巨蟒起了善心,饶了他一条小命……”那妇人见儿子开始自大起来,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笑着说。
“无碍的,小孩子就应该有这种锐气”曹玉庭说,“对了,古师兄离开后就再没找过你们吗?”
那妇人叹了口气,说:“这也怪他自己,我让他跟着我一块去找立儿,可他偏要分头去找,结果我在万草谷找到了,可他却丢了……后来我想,他找不到我们娘俩,肯定会来这的……怎么?他一直都未出现吗?”
“没有,这几天我们在上山的路上都派了哨兵,可也没有发现古师兄上山啊”曹玉庭有些担心的说,“还有慈恩大师,三天前镇上的万老就说他到了,可现在也没有来到……我心里确实有点不踏实”。
那老妇人本来以为自己的夫君会先一步来到曹家庄,在此等着他们娘俩,可结果并非如她所想,她的心里也有些担心起来。
正在这时,小仆人牛犊站在门口轻声的说道:“庄主,宴席已经准备妥了,请问现在可以上吗?”
“再等一会儿吧,还有两位贵客没到呢”屋里传来了曹玉庭浑厚的声音。
“是庄主,我这就去安排”牛犊回应了一声,转身向灶房走去。
牛犊走后,别苑阁一下子陷入到短暂的寂静中,内堂里的三个人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都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什么。
只有古立不住敲打着桌面发出的哒哒声……
“啊~~~”
突然,前院里传来一声惨叫。那是曹青儿的喊声。
曹玉庭立即站起身,心头不由得一颤。可身旁的吕婉婷找已取下了挂在强上的双股剑跑了出去。
“是叶秋来了?!”杨大姐也站起了身,有些紧张的看着曹玉庭,并将儿子牢牢的搂在了怀里。
“我想是的,让立儿留在屋里吧。”曹玉庭抽出腰间一柄青钢剑,“我先出去看看。”
说完,他疾步奔出了别苑阁。“我和你一起去!”杨大姐也从腰间拔出钢刀,对儿子说,“你可千万不要出去,娘一会就来找你,听到了吗?”
古立去年才进行过觉悟仪式,检测的结果是一名武士。他见母亲此刻这般紧张,心里也有些害怕,喏喏的点点头。
“怎么回事?!”曹玉庭赶到前院,见吕婉婷将女儿和侄女死死的搂在怀里,“叶秋呢?”
“姑父,这个怪人杀了泉叔……”吕倩儿指着不远处的一具尸体,哭泣地说道。
“什么?!”曹玉庭急忙奔到那尸体旁,打眼一看,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他抬剑指向身前那个脏乱无比的老者问道:“他和你有什么冤仇,你居然杀了他!?”
那泉叔只是曹家庄的一个门房,生性老实敦厚,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敢杀死,更别说得罪什么人了。此刻无故被杀,身为一庄之主的曹玉庭自然心痛不已。
“冤仇?什么冤仇……是啊,我为何要杀他?我是谁?谁是我……哈哈哈哈”那怪人说了一通胡言乱语后,便飞身跳上了墙头。
“你……”曹玉庭气愤的想挺剑跟上去。
可身后的吕倩儿却叫住了他,她说:“姑父,其实也并非是他的错,今天下午在池塘边与我说话的那个疯疯癫癫的怪人就是他。”
从腰间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布袋,吕倩儿继续说:“他走的时候掉下了这个,适才见他又来了这里,我想应该是为了找这袋子,便上前与他攀话……正说着,泉叔就跑来了,他二人见面就打,只是泉叔手无缚鸡之力,那人一掌便将泉叔打死了……”
原来是这样,曹玉庭由不得再次看了那墙头上的怪人一眼,无奈地对其他几个下人吩咐道:“将阿泉抬下去吧……明日一早便送他入土。”
身后的下人齐声喊了句“遵命”,便上前抬起泉叔向门房的方向走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来曹家庄撒野!?”曹玉庭依然怒气难消,挺剑问道。
那怪人在墙头上来回踱步,脚下功夫极其了得,看他疯疯癫癫、走路一瘸一拐的,可就是掉不下来。
“既然你执意不肯道出来历,那就恕在下得罪了!”说罢,曹玉庭双脚一点,飞身跳上了墙头。
正待他举剑要刺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三通!”,他急忙收住宝剑,转头一瞧,正是飞奔过来的杨大姐。
“杨大姐!此人杀了我家门房,唯有结果了他方能安我曹家众人之心,你且站在那里,我一人足以应付得了!”
“不!”杨大姐有些抽噎的喊道:“那是你古三通师兄啊……”
“什么?”
她此言一出,不仅曹玉庭傻了眼,就连墙下的吕婉婷也是顿感惊讶。曹玉庭回过头又看了那怪人一眼,可怎么看也不像是他的故友。他狐疑地看着杨大姐,说:“您看清了?我古师兄怎会是这般模样啊?”
“就是他!”杨大姐坚定的说,“我和他生活了几十年,他就是化成了风,我也能感觉到啊。”
说着,她对着那个怪人喊:“三通!文儿找到了,正在此处,你先下来好吗?”
听了杨大姐的话,那怪人突然停止了脚步,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说:“三通?我是古三通?我儿古文找到了……”
“是啊,你先下来吧,文儿就在玉庭的别苑阁中。”杨大姐害怕那怪人想不起来她口中的别苑阁,又提醒他说,“难道你忘了十五年前玉庭在枯榕老祖神像前成亲的事情了吗?”
“他……他真是我的古三通师兄?”曹玉庭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
“别苑阁?”那怪人一遍遍重复着这三个字,似乎在试着恢复自己的记忆。
突然,他眼睛一亮,神情也便得严肃起来,看着杨大姐说:“夫人?夫人!”刚喊了两声,便飞身跳了过去,来到杨大姐身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左看看右瞧瞧,像个母子分别了许久的孩子在找到母亲后,不禁激动的流下了眼泪。“真的是你吗?夫人……文儿呢?文儿在什么地方!?”
“是我是我”杨大姐不住的回答着,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夫君还能安然的活着,“文儿在玉庭家里啊。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没有没有,玉庭呢?今天不正是重逢的日子吗?”
“唉~~我在这里。”曹玉庭想起死去的泉叔,不禁一声哀叹。此刻知道了凶手便是他朝思暮想的师兄,他还能怎么做呢?更何况泉叔是在古师兄癫疯的时候无意杀害的。
“玉庭!”古三通回过头,正看见一脸既兴奋又悲痛的曹玉庭。他急忙走过去,握着曹玉庭的手说,“你我兄弟一别十五年,今日重逢,理当痛饮三杯啊。”
“是啊,你可还有想喝酒的心情,可兄弟我却是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此刻还要去处理一件丧事!”曹玉庭内心兴奋,可不得不为他的仆人一个交代啊。
“丧事?什么丧事?难道叶秋来过了?!”古三通紧张的问道。
他还真是疯的可以,杀了人还故作糊涂。
“三通!”杨大姐自然明白曹玉庭此刻的心情,她收回高兴的神情,略显歉意的冲着曹玉庭点点头。向自己的夫君摆摆手,“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