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你不是说要跟我去新西兰散散心的吗,是不是看我状态好一点,就反悔了,你说的一切都是敷衍我欺骗我的对吗?”张初月最擅长拿捏人心,见软的不行,便本起脸来,语气硬冷。她记得上一次韩越泽签应与她订婚便是在她豁出去大闹一场之后。
“呵!”韩越泽不急不慢地关上电脑,转过身子与张初月对视,她似乎吃到了甜头,总想着拿些手段逼他就范。
“你生气了是吗?”张初月声线很美,即便说着掘人祖坟的混蛋话,依旧像绵绵细雨,她不放过韩越泽每个细微的表情。男人纵然是可以操纵的,但操纵他的前提是拿住他的心,眼下,她看出了韩越泽心里的不耐烦,又化作娇滴滴的模样拉近与他的距离。“你总是不理我,我心里又着急又失落,越泽,你要是有了别人,我们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我还有大好前程,不想下半辈子都活在这种煎熬里。”
张初月虽不知道来龙去脉,但看得出,韩越泽死死扣着她,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她只要疏远一分,他便不得不上前一步,以退为进为尝不是好方法。
果然,韩越泽开了口,“新西兰的机票已经订好了,下周陪你家人吃完饭就走。”
张初月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闪着璀璨的光,韩越泽,原来你的弱点在这里,无论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到头来都是妄想。
“初月,新西兰现在二十多度,这几天你可以准备点衣服,方便的话,连我那份一起备了。”
身后的窗帘无风而动,张初月飞快地扫了一眼,“越泽,我小时候家里有只兔子,那兔子怕生,刚来就咬了我,可它全身雪白,像棉花糖一样可爱,我喜欢极了,你猜我后来怎么做的?”
韩越泽没心情听她扯东扯西,敷衍地说道,“怎么做的?”
张初月眨着眼,浅笑嫣然,“你猜。”
在喜欢你的人面前,故弄玄虚是可爱是撒娇,在不喜欢你的人面前,矫揉造作就成了秀下限的寡廉鲜耻。韩越泽心中自然对张初月卖弄风情不甚嘲讽,“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
“我不说,你以后也会知道答案的。”韩越泽第一次觉得,张初月这个小女人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像妖窟里举着骷髅婀娜多姿的妖精,披着最美的人皮,却藏着最诡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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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拿不出有力证据,不得不在律师厉声质问和洛希淡冷的眼神中俯首称臣,“对不起,洛希女士,抱歉打扰您了,例行公事,还请谅解。”
洛希优雅地拢了拢胸前的毛领,“不打紧。”
警察们松了口气,目送她出了大门。洛希上了车,车窗缓缓摇上,她拿出一根纤细的女士香烟点燃,律师斜了她一眼,“希儿,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希儿?
洛希已经很久没听人这么叫过自已,“时间到了自然就会了,就像你的头发,它们也没想到二十年后自已会飘散在风中吧。”洛希说完掩住口,眼里却没有笑意,就像歌里唱的,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有把它放在心底。
曾经在海边自由奔跑的少男少女,如今却坐在车里互猜心意。
“这些年还好吗?说真的,我接起电话听到你的声音时真的吓坏了。”穆宁说着低下头,唇边是无法掩饰的笑容,只要提起她就会心胸舒展的人,如今真真切切呆在身边,那种感觉比走路带飘更难以形容。
穆宁开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律师事务所,谈着一段不咸不淡的恋爱,本以为过了年就会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然后等着生老病死,终结此生,没想到洛希回国了,还闯进了他的生活,中年男人平凡但不平静的心躁动着,一个女人主动捡起曾经的感情,他们之间一定会发生点什么,就想那些烂俗的故事,虽然早已感知到结局,但还是有人喜欢啊。
洛希吸着烟,烟灰明灭,有的人喜欢借香烟宣泄情绪,就像韩越泽,离开南羽的日子烟味成了他麻痹自己的良药,那么洛希呢,洛希又想排遣什么。
“穆宁,你结婚了吗?”
“没有没有。”穆宁急忙否认,陷入情网的男人智商想裹了蛛丝,转不动了,洛希既然能找到他的号码,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现状。
“结过吗?”
穆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结过,娶了个所里的前台,没两年就离了,之后都是一个人过的。”
“前台小姐一定很漂亮吧。”洛希不怀好意地笑了,以前的她娴静优雅,捏着烟头的她更添了一丝邪气妩媚。
穆宁看傻了眼,心中说道,没有你漂亮,这世上的女人连站在你身边衬托你的资格都没有。
“希儿,我听说你去了国外……”
洛希不着痕迹地将脸转向车外,优雅的笑瞬间凝结成冰,当年她不顾家里的反对,毅然与创业阶段的石宽远走国外,可结果呢,如今灰头土脸的回来,别人眼里是风采依旧的石夫人,可她自己心里却迈不过被丈夫始乱终弃那道坎。
“你知道一个庄园有多少颗草吗?”
“啊?”
“国外的蚂蚁又大又黑,它们吃肉,叮一下手背又红又肿……”
穆宁闻言,本能地望向洛希的手,陈年的伤口早就愈合,好不了的是心上的疤痕。
“希儿,石宽是不是对你不好?”
“你都猜到了,何必问我,难道非要从我嘴里说出来,才能满足你的虚荣心,让我告诉你我过得不好,这是我当初不选你应得的报应?”
“我没有那意思。”穆宁以为石宽只是厌倦了,想找个新鲜面孔来摆脱中年危机,没想到他和洛希之间早已貌合神离。
穆宁不懂,她那么美,身上的风韵丝毫不输那张天真浪漫的脸,为什么石宽就放手了呢?
“穆宁,我老了,不美了,对吗?”
女人对年龄的恐惧更多来自面容的改变,穆宁看着他,胸中依旧有火焰翻滚,一浪高过一浪。
双腿不自觉夹紧,穆宁的模样有些难堪,他避开洛希的眼睛,“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他踩了脚油门绝尘而去。
洛希垂下的嘴角再次扬起,他还是那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