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怎么回事?”
赵明晏话说一半,整个马车却忽地停了下来,连带着整个轿厢猛地一震。
青黛不自觉立即变脸,当即便往赵明晏瞧了过去,但见赵明晏确是安妥,这才立时沉着脸掀了帘子朝车架上的大茴道:“好端端地怎地忽地就停了下来,若是伤着小姐了怎么办?”
“我也不想啊青黛姐姐。”
大茴苦着脸应声,倒是也没有辩解,只是苦着脸朝着前边努了努嘴。
原是前头的小巷子里却忽地蹿了个人出来,大茴担心撞到人,这才猛地一把拉了缰绳。
只是饶是如此,那人还是惊得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见状,青黛也不由皱起了眉,正要开口,却见巷子里又忽地蹿出来一队人,且一出现便直接朝着地上那人奔了过去。
“逃啊,你倒是给老子继续逃啊!”
来人将先前那人按住后,那领头的当即便朝着那人狠狠地踹了过去:“妈的,你不是挺能耐的,你倒是给老子继续跑啊!”
领头地边踹边骂,不过几脚,地上那人便径直弓起了身子。
“住手!”
赵明晏忽然出声,且话音刚才落地,坐在外边赶车的大茴便立时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可尚未等大茴近身,便听先前那领头模样的男人很是不屑地呸了一声:“你谁呀你?”
“小娘们,老子可告诉你……”
“放肆!”
青黛瞬时寒脸,当即便跟着下了马车:“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这可是定国公府的马车!”领头的下意识愣怔,待瞧清青黛的模样,以及青黛额上并未完全掩住的伤痕时,不由顿时眼前一亮,荡笑道:“哟,小娘们倒是挺辣!”
说着,领头的又眯着眼上上下下围着青黛量了好几圈,而后才又扬着嗓子道:“你说是定国公府的就是定国公府的?你知道老子是谁么你?”
“我管你是谁!”
青黛被瞧得浑身不自在,不由顿时脸色更沉:“我警告你,立刻给我放了地上人赶紧走,否则……”
“否则怎样?”领头的谑笑,说话间径直上前到了青黛跟前,而后又再围着青黛量了两圈,浪道:“不错,越看越有味,小娘子,要不干脆跟了老子……”
“蝎子!”
一声厉喝,巷子里再次蹿出个中年模样的男人来。
只是相较前边这两拨,中年人看上去要从容不少,且瞧上去也更具气度。
“鄙人和盛坊杜子腾,见过赵小姐。”
中年人将领头的喝住,而后直接到了马车跟前,躬身朝着马车内的赵明晏道:“蝎子莽撞,不识赵小姐车架,冲撞了赵小姐,还请赵小姐不要怪罪。”
“杜子腾?”赵明晏勾唇,默声反复将这名字念了好几遍,而后终是笑了出来:“凭什么?”
“什么?”杜子腾愣怔,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冲撞了我,却又不叫我怪罪,凭什么?”赵明晏笑,抬手撑着车轿厢壁,而后透过半悬着的帘子细细地量了那个叫蝎子的领头人一眼:“想来这雍京城太平得久了,以至你们都不记得我定国公府的名号了。”
定国公府什么名号?
无赖啊!
护短啊!
管你有理没理,敢惹我定国公府的大小姐,打不死你算我仁慈!
远的不说,就说近来的郑家,差点连大门都叫定国公给拆了……
“对不住赵小姐,是小人没表述清楚,小人的意思是,蝎子本性不坏,也不是有意要冲撞赵小姐,所以还请赵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免得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记忆回笼,杜子腾不自觉抹了把冷汗,跟着立时回头狠瞪了仍在那发懵的蝎子一眼:“还愣在那干什么,还不赶紧滚过来给赵小姐赔罪!”
“什么赔罪?”蝎子闻言忍不住拉下了脸:“我说肚子痛你没事吧,她说她赵小姐你就信,你……”
“闭嘴!”杜子腾瞬时寒脸,而后连忙又再朝赵明晏拱手:“对不住赵小姐……”
“对不住个屁!”
不等赵明晏出声,那叫蝎子头领便忍不住又再骂了出来:“老子只是拿钱替你办事,不是你手下,少拿你那套……”
“马二狗!”杜子腾脸色青黑,当即连蝎子本来的名字都喊了出来。
蝎子向来觉得这名字太土气,虽是逝去的老爷子取得,可人前也从来不许人叫,只叫别人叫他蝎子,或者大哥。
所以当下听到杜子腾当着这么多人喊他这名字,蝎子立时便怒了!
“老子杀了你!”
“住手!”
大茴一直护在马车旁边,得了赵明晏示意后立时上前,而后直接将蝎子拦了下来。
虽说大茴身手一般,可胜在巨力,所以对付个蝎子还是不在话下。
“没认错的话,杜先生便是人称西市伯乐的和盛坊大管事吧?”赵明晏在青黛的搀扶下也跟着下了马车,而后上前盯着仍旧趴在地上的青年瞧了半晌,道:“这个人,跟蝎子,我要了。”
说着,赵明晏直接朝青黛使了个眼色。
黛会意,径直拿了张千两面额的银票出来。
赵明晏毫无征兆突然要人,杜子腾不由直接怔住。
赵明晏挑眉:“怎么,这人不是杜老板的?”
“是,只是……”
“钱不够?”赵明晏微沉着眼道。
“够,多了都有了。”杜子腾有些犹疑,最终考虑到赵明晏的身份,终是咬了咬牙道:“只是这人有些不大听管教,这还没教好,若是贸然卖给小姐……”
“没事,银货两讫,便是当真出了什么事也跟你杜老板无关。”赵明晏似铁了心就要这人,根本不给杜子腾任何犹豫的机会。
见状,杜子腾只得咬咬牙同意了。
只是手续什么的还是得回去了才能办,所以杜子腾并未真的收赵明晏的银子,只是跟赵明晏另行约了个时间去和盛坊。
回身又再交待了两句,杜子腾便直接顺着来时的巷子回去了。
而地上那人也被大茴从地上拉了起来。
只是即便如此,这人眼底也仍没半点感激,甚至,连半点起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