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赶在了五月前翻好地,成功将秧苗移种到了田地里,那天所有人都参加了劳作,将最后一亩地种上秧苗的时候,全村每一个人都开心得喜极而泣。
梅婉这段时间积累的愤怒、怨恨、委屈都因此一扫而空,梅婉被巨大的喜悦包围,下意思寻找齐瑞之的身影,齐瑞之无力地倚在田埂旁边,目光越过重重欢呼,静静地洒在梅婉身上,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小小的幅度,却含着无比的喜悦。
齐瑞之脸上涂着厚厚的颜料,被太阳暴晒而焦黑的脸颊,怎么看都不是那个面若冠玉的贵公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庄稼人,梅婉却觉得此刻的他光彩照人。迎着齐瑞之柔情的微笑,梅婉心底若清溪越过,柔缓着,激越着,澎湃着,很安定。然而这次她主动别开了脸,离开属于她们两人的时刻,融入大伙的快乐中,没有希望便不会失望,她们之间横隔着太多太多的无奈。
晚上,大野乡举行了一个小型的狂欢会,齐瑞之和邓哲哲也受邀在列,加入了聚餐,这表示妇人们彻底接受了两人作为她们中的一份子,唱歌跳舞,气氛融洽欢欣。
简单地庆祝以后,阿青让梅婉说两句话,梅婉正好有事要说,她望着众人道:“我们经历了大约一个月的努力,赶在好时候把秧苗移到了田里,这只是第一步,往后的日子所有的田地都要我们时时牵挂,费心。”
爽朗的妇人陈许氏大声道:“我们不怕累。”
梅婉点头笑道:“这样当然好,剩下的工作主要是谷子生长期,注意防虫害,除草,注意水田营养,会比现在轻松许多,所以在谷子成熟以前,我们的时间会比较富裕,这些时间都要利用起来。”
候宝珍道:“小嫂子,前几天每人都领到了针线布匹,是要我们做针线活吗?”
梅婉道:“取决于你们,想做针线活还是开荒。”
“开荒?”众人惊呼。
“对!做针线活可以赚一些小钱,补贴我们的开支,但是,也只是补贴而已。而开荒,会很累很累,但是却能带来财富。大野乡穷困了这么久,是附近乡镇最穷的,没有愿意来这里开摊的集市,没有姑娘愿意嫁过来,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往外走,宁愿做流民也不留下来。我们的姑娘嫁出去,还会被人瞧不起,所以大野乡的人越来越少,一次征兵,竟把全村几乎带入毁灭。我这几天在附近走了不少地方,发现其实大野乡有很多土地可以利用,我们把这些地开垦出来种上果树,到收获的时候,我们就有了额外的收入,会有盈余,会渐渐富裕起来。”
絮儿怀疑道:“可是,真的能够富裕起来吗?”
“我不知道这条路到最后会不会成功,但是我知道的是,如果这条路最后成功了,一定能富裕起来。”
“如果失败了呢?”
梅婉摊手:“那就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改变,守着十亩田,等着谷子收成,做做针线。开荒种果树这条路会很累,要的时间也是很久很久,是男人也不一定做得到的事情,但是如果成功了,大野乡会富裕起来。你们今晚好好考虑,明天给我答案。好了,也不早了,都散了吧,过去那段日子都是起早贪黑的,好好休息一天。”
然而没有人动,阿青若有所思地问:“要多久呢?”
“一颗果树的成长要先养树,树长得茁壮了才能结果,光是这个时期就要整整三年。”
底下一片哗然,有人道:“好漫长啊,我们都不知道稻谷能不能种出来,就去做这件事会不会太草率。”
梅婉道:“谁说稻谷种不出来,果树就种不出来,一切听大伙的,大伙愿意做手工就做手工,愿意种树就种树。”梅婉也不管众人,先和绘红她们离开了。
一路上都沉默着走着,才进了小院,齐瑞之突然说了一句:“种橘子最好。”
梅婉停下了脚步,绘红和邓哲哲对视一眼,默契地留下他们两人,先进屋。梅婉道:“为什么?”
“气候适宜。”
梅婉有些恼怒:“你一定要说得这么断断续续的吗?”
因为我想听你说话,希望你的眼里有我的影子。
齐瑞之继续道:“梅郡不种橘子,因为这是齐家生意的一部分,齐家为了和禾县的高门攀上关系,特意每年去收购他们的橘子,运回梅郡买卖,由于往返的路费和各个关卡的消耗,橘子在梅郡很贵,平民吃不起。如果你种橘子,一定有销路。”
梅婉并没有欣喜,而是盯着他:“你这意思,是让我和齐家对着干,我那么多命吗?”
齐瑞之一笑:“我以为你会不惜一切和齐家作对。”
“如果我有足够的实力,我一定会这么做的,但是,现在我就是一只蚂蚁,齐家随便动一个小指头,我就会被碾死,我怎么和齐家抗衡,还要特意去触碰他的逆鳞。就算我愿意,大野乡的乡妇也不会愿意的。”
“她们并不知道各中原因,不过,种植橘子的事情一定要瞒着她们,若是走漏了风声,我们会惹来杀生之祸。”
梅婉冷哼道:“你说种橘子,好,那你说说万一种出来了,梅郡不能卖,我们怎么办,那些橘子怎么办。”
齐瑞之直视着她,目光灼亮:“生意是有风险的,谁又知道三年后会有什么变化呢,贵妃不会一直占着上风的。”
实话说,齐瑞之说得很有道理,橘子在梅郡属于贵族水果,百姓难得能吃上一次,若是她们种植橘子,一定能有销路,只是风险也很大,她们的对手是齐家。
梅婉防备地看着他:“如果三年后淑妃得胜,那你不又是齐家的家主,到时候你不会是调转刀锋,直指我们吧?”
“当然不会。”齐瑞之保证道,“若是淑妃得胜,我们的后盾是寒门,不可能再笼络高门,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会帮助你。”
“哼,你的话我不会再信了!”丢下这句话,梅婉不再理他,径自进屋。临睡前,梅婉把就此事询问了绘红的意见,绘红斜眼看她:“你已经动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