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惜慧犹豫半天,最后淡淡说道:“这段时间的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而且也不一定准确。我只记得,有一天晚上,陛下喝的酩酊大醉来到毓秀殿。先是一句话都不说,随后又冲着几个宫女太监发火。”
黄惜慧停了停,望着一地的月光,又接着说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半点影子。后来竹海偷偷告诉我是关于公主你的事情。说什么你跟着李家的人一同消失了,你背叛了他。或你是被李家的人掳走了。”
叶赫听完的时候,心猛猛地一颤。随后心,又被莫名的哀伤划过,留下一道疤痕。她望着黄惜慧,木讷问道:“只是这样吗?”
“唉!听竹海说,自从你出嫁后,陛下总是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不过我只见过那一次。我都看到过竹海手臂上的疤痕,所以从那时起,我离宫的心思便愈重了。”
黄惜慧仍是平日里的模样,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跟她说话,让人有种如沐春风地感觉。此时,月色下,叶赫确实看到了她微皱地眉眼。
“偶然一次,我救了个受了伤的高手,也就是你的师兄。他为了报答我,就答应带我出宫。接着我又安排近三个月,最后定下今天。”
“我知道陛下会跟良嫔,今夜会到菡萏轩去,遂就暗自准备着离去。”
“那卿依呢?”
叶赫见她微微停顿,所以直直问道。
“以前我总觉得世间的事情不过是过眼云烟,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未必。我既已决定离去,可陛下对我一天好过一天,我心里不舍。”
黄惜慧对自己的感情毫不隐晦,话语间是淡淡的忧伤。又听她说:“偶然地一件事,又发现你身边的宫女卿依对陛下情有独钟,而且也是个聪明玲珑的姑娘,所以就暗自撮合着她跟陛下。”
“陛下刚知道我所做的这些事情之时,愤愤的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就告诉他,没有为什么。他也没有再问我什么,面上对我很好,可我知道,这远不是他的真心。”
叶赫听到这里,望着一旁的黄惜慧,见她面上的哀伤愈加的浓郁。于是,悉心安慰道:“陛下他……也许是心里有你的。”
“你也说了,是‘也许’,我这一离开,怕是今生今世也没有相会的那天了。”
黄惜慧黯然神伤,站起身子又对着叶赫说:“陛下心里有谁我知道的不多,不过要说最重要的,我敢肯定,还是公主你!你失踪以后,陛下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朝里的老臣也是知道了这些,上奏要陛下给你立个衣冠冢。”
叶赫低下头,脑海里飘过来的是夏瑾煜平日里的温情眼眸,还有……还有适才看到的他满眼疲惫的样子。心里乱乱的,春草杂生。
过了半晌,叶赫微微颔首,又说了句“我知道。”她没有看到黄惜慧再次欲言又止的模样,实为可惜。
“其实……那个时候还发生了一些事情……”
“嘶!”
黄惜慧的话语,被另一处发出的声响所打断。两人放眼过去,只见金帛两手交叠再胸前,望着门外。
叶赫已是猜着了个大概,她本就没有要杀人的心思,只不过是要金帛去吓吓卿依而已。她的三爹爹教武功的第一条就是“不可任意杀生”,所以她知道金帛也不会杀卿依。
而眼前,卿依像是逃走了,而金帛则像是受了点伤。她走过去,笑逐颜开地说道:“师兄的功夫真是让小妹大开眼见,不知师父知道了,会做何感想。”
“哼!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以跟一介女流计较。”
金帛潇洒的一甩手说完前面的话,又对着黄惜慧说道:“姑娘,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黄惜慧靠了过去,点头应是。而那一双眼却是在金帛那一双手上流连徘徊。
不多时,两人向叶赫辞别,便欣然离去。
叶赫快速扫视了一圈菡萏轩,带着无限心事,也默默地离开了。
阳春三月刚过,四月的风景,也是明媚可人。沿街的柳树已是抽了芽,嫩绿的丝绦在轻风中摇曳生姿。远山上是或白或粉的花团,点点滴滴向世人透露着春的脚步。
叶赫换了一身轻便的暗色衣衫,在京城的街道上闲逛。已过了三四条的街头,两边的东西,精彩纷呈,可没有一件能牵住她的视线。
“嘿!可找到你了!”
这声音叶赫熟悉,虽然是她此时想听到的声音。
一路上陌生的面庞、陌生的声音,已经让她感到了疲惫。纵然如此,她还是漫无目的走着。
先下听到这个声音,她心下一喜,遂停住了脚步。心中一笑,回头说道:“实在对不住,你又认错人了!”
是了,叫住叶赫的正是赵思懿。叶赫此话一出,头也跟着转了过来。如其所愿,还真的看到了赵思懿脸上的丝丝尴尬。
“怎么,很吃惊?这又不是你第一次认错人。”
叶赫呵呵一笑,好笑的看着人海中茫然无措的赵思懿。只听他说道:“本公子……本公子对不住了!”
这个赵思懿说话还真是奇怪,先是以前的浪荡公子模样说了个“本公子”,随后又谦恭的对叶赫陪着不是。
叶赫对他笑了笑算是作别,遂又回身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等等……等一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