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并不怎么丰盛,叶赫的厨艺顶多是过得去。可在这可以说是荒郊野岭的地方,能有个热饭热菜,真的就很不错了。
傍晚时分,收拾完餐具,叶赫和木田陪着木氏坐在屋前。看着晚霞遍布天际,时而还变换着身形。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是谁起得头,说到了夏国,还有外面的世界。
“田儿,咱们是庄户人家,只图个安稳就行。小门小户的,还管什么夏国、春国,只要啊明天有口饭吃不就行了?儿媳,你说呢?”
木氏似乎很不喜欢谈及外面的世界,她面上了无笑意,看到叶赫正望着远处出神,不着痕迹的轻声问着。
“娘!这样很好,只要安稳就行。”
叶赫回过神,笑对着木氏,沉思了片刻。同样轻声的说:“不过,这样的日子,一旦过得久了,总会烦的。而且……”
话还没有说完,就让木氏有些生气的给打断了:“我累了,田儿,送娘回去!”
木田自是不敢违逆母亲的意思,扶着木氏进了茅屋。
“娘子,娘他不喜欢的事情,以后你就不要再提起了。”
叶赫坐在原处,目送木氏离开。她刚回过头,只听到木田走了过来,坐在一边,沉吟片刻后说的话。
她笑着点点头,看着远处绵延起伏的群山,山间有些白粉色的花木,像是桃花树,心里忽然是一副漫天桃花遍布的场景。她细细琢磨,试图回忆那副场景的来源。
“娘子,这双手可真好看。”
冷不丁的听到木田说了这么一句,可叶赫心里却浮现出“公主这双手可真好看”这么一句,而且声音还是一样的,就连对现下坐着的位置依稀还有些熟悉。
这句话好像还是对着自己说的,可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公主?
想到此间,她试着去回忆自己到底是谁,可是除了自己名字是叶赫意外,一无所获。她眉头微皱,就要想起来时,头却不知怎的疼了起来。
“娘子,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先去歇息吧?”
见叶赫神情不对,木田以为她是累了,遂抚着她的背,轻轻说着。
叶赫听话的微微颔首,向着屋子走去了。回到房里,她不管怎样冥思苦想,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所有记忆都是从昨天开始的,再靠前的自己……
记忆里面是一片空白……
夜间,四下静谧无声,身边仅有一些的呼吸声。
像是在同一个时间,叶赫突然就醒过来了。这时的她,已经知晓了过去的一切,想到昨天夜里的困窘,她没有坐起来,也没有侧转身子,也没有睁开眼睛。
只是闭着眼,表情像是睡着了一般,可脑海里尽是这几天的发生的怪事。
一只温热的手裹住了自己的,她侧转头,对上木田,不,现在他是李恬然。正想要转回来,可却动不了了,眼睛还瞪得老大。叶赫后悔极了,可她也没办法,只能在心里唉声叹气。
“瑾荷,你怎么了?”
她听到李恬然有些着急的话语,想必是听到她刚才的叹气声,索性心里按着昨天的法子,说道:“我没事!”
李恬然是闭着眼,躺在叶赫的旁边。眼睛直直对着他,就算是没有看的心情,也没有办法。入目的是他像是睡着了一般的表情,全然没有适才话语里的焦急之色。
月光悄悄地铺卷而来,正路过了李恬然的脸上、身上。月色有些发白,李恬然穿的仍是白日的衣裳。由于盖了被子,只露出肩头以上的部分。
那身衣裳是深棕色的,木氏似乎是为了她“儿子”打柴方便,专门准备的。月光很大方,为他的衣裳披了一层白纱。
叶赫就这么一直“盯着”李恬然,一直看到李恬然侧脸上飞来一点红晕,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可是……可是自己根本动不了,只得在心里暗着急。这也倒罢了,又听到李恬然说:“瑾荷,我知道你在看着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也不过如此了。只不过差别么,也就在于李恬然扔的的不是石头。叶赫清楚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度,而且她越是想,那温度像是就越高。
直到手心像是昨天一般变得有了湿度,这才听到李恬然又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也挺耐看的。”
手中的汗一层接着一层,叶赫只好当是没听到他的话。严肃的口吻问着:“难道你想在这里呆一辈子?”
“不知道!不过就这样其实……也不错。”
“那……就这样呆一辈子吧!反正这样的生活我还是蛮习惯的。”
明白了李恬然的心思,叶赫虽是一直盯着他,可又看到他面上一脸的恬静之色。叶赫心中没好气的这么想着,她以为李恬然不会听到。
“木氏似乎不喜欢外面的世界,而且她应该很了解夏国,至少了解先皇在世时候的事情。我觉得她不是个普通的人,应该就是她把我们弄到这里的……”
听到这里,叶赫认定了李恬然没有听到她刚才。直到他是很认真的说着现在的处境,叶赫很认真的听着,生怕漏了几个字。见他停了下来,说的又是这些,忍不住打断:“这个我知道……可我们该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
“我倒是觉得,留在这里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那……就留着吧!反正我也挺习惯这样的生活。”
这不是叶赫的气话,她自幼生活在山谷之中,习惯了简单的生活,对于外面的世界……这段时间认识的已足够了,她是真的希望能回归到以前的生活。
现下,虽然仍是平静的,如同心目中的生活,可是她想要的并非只是如此。
即使没有多彩多姿的未来,至少也该有个回忆,就算当作念想也好啊!如果连个回忆都没有,那不是白活了。还不如死了的清净。
叶赫心里这么想着。她仍是对着李恬然的侧面,久久听不到他的声音,心思越飞越远。
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夏瑾煜赐婚的那天,又想到了当时那些氏族小姐们的不满之态。她打量着近在咫尺的面庞,一点都没错过,像是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配不上眼前的人一般。
入目的是一张俊秀的面庞,到处洋溢着军人的精气神,好象是在告诉别人“我是大将军”一样。其他的都可以当作没看到,可是那对睫毛,真是让她有些汗颜。
“为什么睫毛会这么长?”
“没你的好看。”
叶赫没有设防,接着她只好装作睡着了,紧绷着身子,直到真的睡着……
其实,只要叶赫静下心来,就会发现李恬然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听到叶赫的呼吸愈加平缓,李恬然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他在心里把这几天的事情走了好几遍,考虑着现在的状况。心里有了一个计划,他有些喜悦想要与人分享。
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手里包裹的那只手,正要感觉一下那只手。可它的主人似乎并不同意,顷刻间,就抽身离去了。
李恬然心里笑着,事实上,他不怎么想离开这里。这不正是他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么?
他又注意到了一件事情,这使得他心里的喜悦变得无以复加,心怦怦跳个不停。